周语踌躇了一下,又行了一礼道:
“太子,此次如此行事实在是冒失了。”
太子顿住了得意的笑,眸色深幽,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语:
“如何冒失了?”
他如今刚胜了一局,怎么就冒失了?难道要等着贤王折断他的左膀右臂再还击吗?!
周语明知自己惹了他不悦,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您刚失了工部,贤王就失了户部。皇上一开始怀疑的人是谁呢?哪怕我们结尾做得漂亮,在皇上心中也是您不露马脚罢了。此前您失去工部,死的就两人,一个欺君犯上该死,一个自己殉情。而这次死的却是几十人,还有百姓在内,皇上不会不动怒。这怒气没处发,自然只能留在心里,而心中还有对您的怀疑,这最后……”
“殿下,朝堂之上吃亏的或许是贤王,您手中还有兵礼吏,而贤王只有刑部。但在皇上心中吃亏的却是您啊,这之后的任命新尚书们,您说他会偏向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论如何正确泡妞,儿砸,你水平稍差啊……
☆、二五 花朝节(三)
太子一听,原先的不满情绪才收了起来,慢慢地换上了凝思。
周语说的对,他真的是昏了头了。
父皇心中有所怀疑之后,岂会取用他报上去的名单?他纵然是要分解贤王的权利,这分解的太快,难免就适得其反。
事已成定局,他这一次,原本可以完胜的一局,恐怕要被自己的冲动毁了。
周语见太子不说话了,知道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于是才继续到:
“太子,现在还不是太晚,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挽回的余地?本宫做都已经做了,还能怎么挽回?一个时辰前就有人拟好了折子,现在怕已经是送进宫拿都拿不回来了!今日早朝父皇就会知道此事了!”
太子一想到自己痛失了良机,脸色郁郁不说,竟还有隐隐迁怒之意:
“你若是早些进宫来就好了。”
周语知道这位被侍奉惯了的太子爷的脾气,他永远不会错,错的都是别人。她也懒得与他在这方面争,无视他的抱怨,继续说下去:
“瞒是瞒不住了,但我们能在事情发生后把皇上心中的怀疑降低到最小。首先,便是死不承认。其次,既然善后工作太子都做得尽善尽美了,那就不怕贤王找人查。不但不怕,我们还得配合帮着查。如此一来,皇上就算是疑心是您做的,也会被您的举动弄糊涂了,从而再三思考:或许真是个意外呢?”
太子闻言,面色再次缓和。他走过去,轻轻地握住了周语的手,脸上是装出来的深情款款:
“还好有你。”
周语是戏子,她能一眼看出人的真心或者假意。这个人带着一腔的虚伪来靠近她,她看出明了,却不得不继续与他虚与委蛇。
这世间,多的是这种人。自私自利,虚伪可笑。但凡是他们做的,皆是对的。即便是错了,也是别人的错。被反驳了一句,总有成千上万句来对应,叫人不齿,不愿与之相交,偏生他们还觉得是自己赢了,在一旁如跳梁小丑似的弹冠相庆。
周语忍着恶心,与他周旋了一会儿。等天一亮,便以太子需上早朝为由,早早地退出宫去,多待一会儿都是不愿意。
她一路上拿帕子擦了无数次的手,回去后又拿水洗了好几遍。
那双素白的手被滚烫的水烫得发红,周语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蒙起一层绯红,唇无声无息地动了动。
她如今持有的秦丰的本子,很快就听从她的召唤,从虚空之中浮现了实体。
她继续又说了些什么,本子哗啦啦地翻开,翻到其中一页,显露出几个字来:
等价代换,一字一血。
周语咬破手指,将其覆在那页纸上,用力挤压指尖。血过了许久才从她的指尖渗出,不断地涌入那本本子之中。
她并没有一滴滴地给血,而是由着本子吸,叫人数不清她到底损失了多少滴血,问了什么问题。
本子吸足了报酬,很快就又翻动起来,直至最后一页才停下来,上面显露出大片的字。
周语一行行看过去,脸上的绯红褪去,徒留下一脸的苍白。她紧紧地盯着那些个字,突然毫无预兆地就落了泪。
她的泪一滴接着一滴,落进那铜盆之中。
盆中的水被她的泪激起一朵朵水花,静悄悄的里屋,突然间就只余下了她隐忍的哭声。
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唇,不敢让外间的晓晓听见,泪水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与死了有何区别?
周语很少哭,她的泪大多都留在了童年,今日算是意外,情难自控。
她一个人哭了一会儿,等哭好了,哭够了。她又自己取了帕子擦干了泪,拿了妆匣子里的妆粉遮了遮哭肿的眼。
那本子还浮在空中,而纸上的字,渐渐有淡去的迹象。
周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她终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将手覆在了最后一页纸上。
她动了动唇,轻声地又说了些什么。
本子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就散发出一阵白光,等白光逐渐消散后,那最后一页纸上只余下了契成两字。
同样的这两字又在周语的额间一闪而过,没入她眉间。
周语闭了闭眼,再张开时便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眸色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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