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刚刚看见他满脸血的狼狈样子,不过这位窦姑娘……谢同君暗暗摇头。看一眼张偕,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知道窦姑娘为什么突然摔倒吗?”
“有人推了她?”张偕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转头看着她:“夫人看见了那个人吗?”
“看见了,有几分眼熟,但我想不起来了。”将那人的脸在脑子里再过一遍,仍旧感觉哪个地方断了线,怎么也想不起来。
接下来,谢同君没有心思再开口说话,张偕也不打扰她,前面几人更是神情萎靡,尤其是董云,到家了还臭着一张脸。倒是那个两次撞见的玄衣男子,他名叫樊虚,乃是从前董家家将,虽然后来董家没落,他仍一心一意跟随董云。
窦英脖子受了伤,董云拜托谢同君为她上药,虽然比起上药来,她更愿意听听这些男人有什么见解,但也不好拒绝,只能带着窦英回了屋。
“上次看见夫人,还道夫人只是性格泼辣了些,没想到夫人身手如此了得。”窦英大大方方露出脖子,把衣领往内蜷起,白着脸跟她说话。
“窦姑娘谬赞了,”谢同君属于谋定后动之人,对窦英冲动之下掷马一事心有芥蒂,于是笑着跟她打太极:“我只粗粗会些拳脚功夫罢了,倒是窦姑娘熟读四书,当为女子楷模。”
“从前我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窦英沉下脸来,郁郁不乐的开口:“可今天这事是我冲动了,若非如此,也不会惹上夏侯仪……”
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坦然就承认自己的不足,倒真有几分闺阁女子比不上的气度,谢同君一怔,安慰道:“姑娘年纪尚小,以后见识多了就好了。”
“是么?”窦英微微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只怕我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今日借父亲威名摆脱了夏侯仪,本来还沾沾自喜,后来才反应过来为家里惹上了大/麻烦……若是家中百年清名因此受累,父亲定会狠狠惩罚我的……”
涉及到别人家事,谢同君不好多说,只匆匆为她上好了药,迫不及待拉着窦英回到大堂里头。
里面三人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席上,面色紧绷,看见她们来了,董云率先起身,关切的瞧着窦英,对着谢同君一揖:“多谢嫂夫人。”
“举手之劳。”谢同君笑着应承。
董云提出送窦英回家,张绣和樊虚两人也纷纷告辞,原本还冷凝端肃的屋子立刻安静下来,那股子若有若无的紧绷感也骤然消失。张偕若无其事的回屋温习《论语》,谢同君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回了屋。
刚刚走到房门口,便瞧见绕梁一脸紧张鬼鬼祟祟的躲在柱子后面,悄悄朝她招手。
“怎么啦?”谢同君不解的瞧着她。
“姑娘,咱家遭贼了!”绕梁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扔出一个惊雷。
“什么?”谢同君唬了一跳,转身就要进屋查看,她的那本同君小记还在屋里呢,可千万别被人顺走了。
绕梁死死抱住她胳膊,压低声音道:“姑娘……你此刻进去二公子不就晓得了么?”
“他晓得了又怎样?”谢同君不解。
“中午我洗完衣裳回屋收拾时,见屋里珠帘散乱,案几上的东西被扫了一地,姑娘的箱子也被人撬开了,里面陪嫁的二十金也不见了……若是二公子晓得姑娘没钱了,没有倚仗了,不会轻视姑娘吧?”
“你说什么哪!”谢同君松了口气,给她一个脑崩:“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那金子是我拿走了。”
“什……什么?”绕梁惊惶地瞪大眼睛:“姑娘你拿那么多钱做什么去?”
“我……”谢同君大大的一怔,一阵风似的跑回屋里,从箱子里翻出她的同君小记,迫不及待的抽出羽管笔,把正在看书的张偕挤到一边,提笔写字:
新皇六年十月二十八日,借董云十金。
写好了,正准备把竹简收好,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赶紧跑到箱子面前,把以前的竹简统统找出来,一卷一卷仔细翻看。
短短三个月过去,她的同君小记已经写满了七八卷竹简,除了她觉得重要的人和事以外,谢歆给她传来的讯报中,那些绿林军的情况她也会分卷誊写重要的部分。
“没错!就是他!”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擦黑的屋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张偕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怎么啦?”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谢同君兴致勃勃的挪到他面前,激动的开口:“你忘了吗?就是袁珩!”瞧见他一脸茫然,谢同君有些着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就是那个撺掇你大哥……”
说到这里,魂魄骤然归位,对上张偕意味深长的目光,谢同君十分不好意思:“其实我没打算偷听你和你大嫂讲话的……真的!当时我正好在那边练剑来着……”
初到张家时,她就曾在跟张媗一起偷偷上街时被这人污蔑为小偷,还为此跟他打了一架,没料后来偶然听到张偕跟邓姬打听张淮之事时,听到邓姬口中的“圆什么横什么”,当时她没多想,现在却蓦地灵光一现想起来了,可能邓姬记错了或是没听清楚,不是“圆什么横什么”,而是袁珩。
“袁珩?夫人怎么会认识这么个人?”张偕把竹简放下来,想起长留街上两人斗殴一事,眸子里划过一丝疑惑。
谢同君低下头来,不知道该不该说。
其实有很多事情,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比如那个袁珩,为什么会认识她?为什么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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