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挥手让翡翠退了下去,沉默片刻,幽幽地道:“二丫头太过骄纵了……娴姐儿也是,先前多乖巧懂事一孩子,怎么就出息成这样?蚊子腿上都要刮点肉下来,你说,我再有心偏袒,也不能太明显,这不明晃晃地打我的脸?”
二太太文氏,闺名文娴。
贾嬷嬷端来一杯新沏好的六安茶,陪着小心道:“二太太也是命苦,自小没人疼没人爱的,再说二太太得的银钱也没落在自己身上,大半还是贴补给了二爷。”
贾嬷嬷口中的二爷可不是国公府的二老爷楚渐,而是文氏的嫡亲兄长文康。
文老夫人的出身并不高,文家虽是世代书香,但在仕途上相当不顺遂,只文老夫人的父亲老祖宗做过正三品的户部侍郎。而文老夫人的兄长与两个弟弟都空有秀才的功名,并没能谋得一官半职。
老祖宗致仕后,文家再无为官之人,幸好文老夫人嫁到了国公府,有这么一门富贵亲,文家才不至于被权贵们完全排挤在外。
文氏是文老夫人兄长的女儿,行三,上面有两个哥哥。长兄自小有疾,是个武疯子,有天突然犯病把自己的娘亲掐死了,又动手伤了父亲。
文家其余两房人大骇,生怕哪天祸害临到自己头上,遂没跟老大同意,两人合伙将武疯子勒死了。文氏的父亲先丧妻又丧子,剧痛之下,再加身上有伤,没过几个月也撒手归天。
彼时文家老祖宗已过世,文氏兄妹只得依仗两个叔叔过活,日子着实有些窘困。
每当文老夫人归省,文氏都会紧巴巴地递上自己绣的丝帕香囊,眼泪汪汪地盯着看她。
文老夫人见文氏兄妹凄惶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也记着年幼时长兄照顾自己的情形,决定把文氏带回国公府让她过上好日子。
开头是打算许给长子楚浦的,但老国公先一步定了明氏,无奈只得许给了次子楚渐。
楚渐自小体弱,既不能习武建业又没有功名在身,文老夫人自觉愧对文氏,便越过明氏将中馈给了她。
文氏掌了家,开头还小心翼翼兢兢业业的,可见老夫人不做声,胆子慢慢大了,不但饱了自己私囊,还偷偷拿回家供养二哥文康。
想到娘家,文老夫人也哑了声,半晌才道:“二丫头这次做得过了,不罚不行,就罚她在佛堂抄十遍心经,好生反省一下收收性子。晴丫头那边,把那套喜鹊登枝的玛瑙碟子送过去。”
两件事都是贾嬷嬷亲自去办的,先去的盈翠阁,楚晚听说要跪佛堂,当场就炸了毛,“凭什么要罚我,我又没错,那匹明霞缎本来就是我的,不是每人两匹布料吗,合着我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我要回自己的东西怎么了?”
贾嬷嬷本是从文家陪嫁过来的,心里自是向着文氏,叹口气道:“小祖宗,缎子是小事,姑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手,划破老夫人的夹袄是一桩,动手抓人又是一桩。老夫人知晓之后,心寒了半天,要不是念着国公爷的寿辰,怕是要动板子了。”
“动板子!”楚晚尖叫,“都是那个贱人算计我,我又没真伤了她的脸,难道祖母要为那个奴才打我板子?别说我是无意,就是有意又怎么了,我一个国公府的小姐还不能教训下人了。贾嬷嬷,你别拦我,我去祖母跟前分辩。”
眼见楚晚越说越不像话,盈翠阁门口经过的下人也越来越多,贾嬷嬷使个眼色,身后上来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扼住楚晚的胳膊,强压着进了佛堂。
只是这一路楚晚仍是吵闹不停,倒被许多人看了热闹。
这番动静也传到了倚水阁,暮夏极为不忿,唧唧喳喳地跟问秋嚷:“咱们姑娘好端端的什么过错都没有,要禁足抄十遍经书,二姑娘这般闹腾也是抄经书,老夫人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底下了……要不是姐姐挡得急,姑娘岂不就破相了?换成我是姑娘,定要到老夫人跟前讨个说法。”
“就凭你,也当不成姑娘。”问秋瞪她一眼,指了指东次间专心抄经的楚晴,“你消停点儿,非得吵到姑娘才算?老夫人怎么处决自有她的道理,满府里精明人儿多得事,谁心里都有杆秤,咱们只好好当差,别给姑娘惹事……就你方才这番话要传出去,别人该怎么看姑娘?”
徐嬷嬷赞许地看了眼问秋,对暮夏道:“你也不小了,只比姑娘差一岁,你看姑娘几时像你这样咋咋呼呼的?”
暮夏噘着嘴分辩道:“我哪里敢跟姑娘比?姑娘……”姑娘似乎就没有孩子气的时候,她是前年到楚晴身边来的,那时候楚晴也才八岁,可言谈行止都跟个小大人似的,唯独在明氏跟前能够偶尔撒个娇。
她可学不来姑娘那份稳重。
暮夏垂头丧气地继续做布花。
贾嬷嬷来到倚水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
院子里静悄悄的。
黄昏的太阳斜照下来,将桂花树的树影影拉得老长。暮夏与半夏两人头对着头凑在一起做女红,旁边坐了茶炉,壶里的水正沸着,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屋里传出问秋温和的声音,“姑娘的茶冷了,另换新茶来。”
“哎!”暮夏应一声,小心地提着壶进去,半夏则利落地封了火,抬头时看到贾嬷嬷,欢快地招呼,“嬷嬷过来了,真是稀客。”
问秋闻声迎出来,她脖子上缠着棉布,脸上却带着笑,“这大冷的天,嬷嬷快屋里请。”伸手扶住了贾嬷嬷的胳膊。
相较在盈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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