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太子焦头烂额,自己先认了罪,认完了罪还得把帮自己作假的官员给办了。且不论太子心里煎不煎熬,单说为太子办事的官员寒不寒心,就已经让她乐上一阵的了。
说一句为时过早的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太子这边不得好,程氏岂能舒心。现在审案才第一天,程松就被皇帝亲口判了斩刑,丝毫没有回旋余地。程氏没法跟娘家交代,毕竟是她信誓旦旦说要帮程松弄个官儿当的,结果弄成这样。
原本她和程家大房关系便不好,大房独子眼看着就要没了,今后还能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哪怕你女儿是太子妃,人家儿子没了不跟你拼命已算给你面子了。早在两年前大房就继承了程家家业,程氏娘家那边,是彻底对她没有助益的了。
翌日午后,从镇国公府送来程氏的手书。卫子楠从采薇手里接过来,看都没看就丢到一边去了,倒是秦傕放下手中棋子,拆开非要念给她听。信里满是污言秽语,难听的很,他念着念着眉头越皱越深。
“原以为愚不可及到底有个底线,程氏却是个不知底线为何物的蠢妇。”他几乎想立刻撕了这封信,面带愠怒,“夫人,程氏专程写信来骂你,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写信骂她?显然是被逼急了,无处发泄。
“比这难听的话都听了十五年,早已百毒不侵。”她头也不抬地习字,照着帖子练,也不让秦傕插手来教。
她那些短处,从前没有时间弥补,而今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哪里甘心落于人后。不说赋诗作画,琴棋赏花,至少这字她得练好。程氏的信打扰不了她,她也根本没将信里的内容放进心里去气自个儿
反观秦傕,本就冷峻的脸顿时就暗了下去。
十五年。
除却五年的战场生活,夫人竟听了十五年的脏话。
秦傕不是想不到,只是从卫子楠口里说出来,又是那种云淡风轻早已生不起气的语气,反叫他一腔怒火冒了起来。
他是不肯受人欺的脾气,哪怕不能当面还击回去,私下里也要让你吃个大亏。对付太子是对的,但总要给程氏找点麻烦,不然他这口气着实憋不下去。
他压下火气,俄顷稍稍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这火来的太冲动了,当真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呐,叫夫人轻易撩动了心绪。
罢,谁叫自己放了她在心上呢。
秦傕略有一阵沉默,又把信往下看。
“呵,程氏特别强调了一句,你大嫂跟你一样是个挨千刀的。”
“我知道。”认认真真写了一页,卫子楠觉得自己的字其实也上的去台面,抬眸看了眼秦傕,忽而忆起他的字,当即又没了自信,“我派了暗卫护她。”
她在京中没有根基,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暗卫和探子。每日暗卫都向她汇报宋氏的近况,宋氏还过得不错,程氏看在卫祯的面子上未曾给她什么罪受,顶多辱骂几句。
秦傕见她心思放在习字上,瞅瞅这信,也不打算念了,背着手站在案前看她写字。看了一会儿,就已经摇头三次了。
“夫人腕劲很足,可惜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一面说着,一面另拿了只笔握,伸到她面前给她参照。
卫子楠细细研究了下,照着秦傕的手纠正自己握笔的方式。她的学问是偷学的,当年府中西席可没有提点过她握笔的姿势。
秦傕又是摇头,索性丢开笔,手把手地把她的手指放到笔杆应该停留的位置。哪知她的手指颇为硬气,没半点娇柔,愣是纠正不过来。
“这样,笔该竖着,不能倾斜——来,我教你。”
秦傕正欲握上她的手,卫子楠却很巧妙地躲开了,将笔搁下,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妥:“我还是请个西席进府吧,王爷不必在我身上耽搁——喏,棋不是还没下完么。”
秦傕的手扑了个空,尴尬地握成个拳头缩回去,无奈笑道:“请西席?夫人又不是小童了,没的叫人笑话。”
“我何时怕人笑话了?”她心境轻松,嘴角轻带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浅笑,淘净毛笔不打算再写了,“给祯儿请的夫子也该到了,我跟着学就是了。”
“嘁。”秦傕叹着气摇头,坐回去继续下他的棋,“嗐,祯儿早过了练笔画的年纪,如今应是能默写诗词了。你让他的夫子交你,没的耽误祯儿学业。本王有心亲自教夫人写字,夫人竟然不领情,叫本王好生难过。”
倒也是这个理,她若耽误了祯儿的学业可就不好了。转念一想,让秦傕来教也没什么,避之太过反而显得刻意,让人误会她有多在意似的。
不知怎的,就想争这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王爷指教。”
秦傕大约没想到她转瞬就同意了,诧异地把头从棋盘上抬起来:“怎的,夫人想通了?”说完连忙放下棋子,咧嘴笑着走过来,“还写吗?”
“写吧。”
于是铺开宣纸,跟秦傕从握笔学起。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练笔画。秦傕倒是真有两把刷子,半点不马虎,说要教她写字竟真的静下心去,再没动手动脚,连带着让她也不得不打起求学的心,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都说字如其人,秦傕的书法苍劲有力,铁画银钩,与之前教她“长卫河山”那次大不相同。当时“长卫河山”几个字,他写得偏于工整,气势也较为内敛。而今他既不在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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