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采薇的高烧退了下去。画未总算放了心。
两个人倚靠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们回想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既后怕又庆幸。
“如果你晚回来一点,后果不堪设想……”于采薇哽咽着说。
画未搂住她:“永远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永远不会的。”
她们都坚信,那些悲痛的、绝望的、恐怖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人生总会绝处逢生,最后总是有惊无险。
窗外的天空渐渐从灰蓝变成灰白,人声与车流声渐渐喧嚷起来,台风之后的白天款款来临。
快开学了,宿舍公寓也开门了,画未和于采薇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各自的学校去。
画未正在整理画稿时,电话响了。
“妈妈。”
“画未,你还好吧?”
“还好,今天就搬回学校宿舍去,你和爸爸都好吧?”
“嗯……你爸爸……噢,我们都好,都好,学费给你寄过来了,你好好读书,别担心我们。”冯小娥支支吾吾地说。
画未却觉察到了不对劲,平时冯小娥打电话给她,总是中气十足、兴高采烈,这次却支支吾吾,有气无力。她忙问:“妈妈,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冯小娥似乎在为难。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你爸爸腰上长了个肿瘤,痛得厉害……”
“啊?那赶紧去医院呀!你们去了没?”画未喊,心立即悬起来,像是挂在喉咙口。
“去了,照了片,说应该是良性的,但也要手术……”
“那就手术!”画未急急说,“我就回来!”
“不要回来!你爸就是不让我跟你说,怕你着急,回来一趟又浪费车费,又耽误时间,你又不是医生,再说马上要开学了……”冯小娥阻止她。
“我就回来!”画未强调。
“好好好,你快回来,我就是没主意啊,你爸爸硬是拦着我,不让我跟你说……”在女儿的坚持下,冯小娥的焦急无助立刻显露出来。
画未挂了电话。
“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于采薇立刻问。
画未简单说了说。
“你爸爸也真是,太为你着想了,但你该回去的。”于采薇以更快的速度打包东西,又说,“我们马上分头把东西搬回宿舍,然后我过来找你,我们一起去车站买票,我陪你回去!”
“不用的……”画未说,她还想说什么,可于采薇义不容辞的神态让她知趣地打住了。
“是啦,我不是医生,我帮不上忙,可我也不是外人嘛!有人陪着总比没人陪着强。快点收拾!”于采薇坚决地下达命令。
两人在下午一起坐上了回锦城的火车。
她们正好赶在姜爸进手术室之前见到了他。
姜爸一看到画未,脸上泛起欣慰的光彩,嘴里却说着:“都说不要你回来,你还是跑回来了,这么热,你又帮不上忙,还麻烦同学……”
于采薇笑着说:“伯伯,我和画未可不是同学哦,是好姐妹!”
大家都笑了。
手术过程中,画未和冯小娥、于采薇,还有几个亲戚在走廊里等着。
走廊里弥漫着苏打水的气息,楼下的花园里有几株高大的丁香。丁香花的气息随风飘荡过来,又香又凉。
画未心里凉凉的,很难过。
一个多小时以后,姜爸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手术很成功。大家都拥上去,随着护士推他去病房。于采薇一个人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她买回来大束鲜花、满篮子水果。鲜花摆在床头,暗沉的病房顿时有了生气。
病房只允许家属陪护,其他人都只好散去。冯小娥和画未留下来照顾姜爸,于采薇搭车回家。
被切除的肿瘤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是良性。画未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松,冯小娥呜呜呜地哭了。姜爸说:“哭啥子嘛,又不是癌。”
“呸呸呸!不吉利的东西说不得!”冯小娥赶忙跺了三下脚,又抹了抹眼泪。
下午,姜爸睡着了。母女俩靠坐在陪护床上小声聊天。
画未忽然问冯小娥:“你爱我爸爸吗?”
“爱?”冯小娥反问,微微惊诧。过了一会儿,她才说:“爱是啥子?将就过吧,人人都需要一个家。”
画未还想说什么,冯小娥又想说什么,但母女两人最后都没说什么。关于爱情的话题,她们不知道如何讨论,又羞于讨论。她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不一样,她们了解彼此,却又很难真正向对方敞开心扉。
这就是传统的母女关系。
画未也相信,将就过吧,人人都需要一个家,这就是冯小娥的爱情观。这爱情观也许并不坏,但是对她来说,爱情没有将就。
晚上,冯小娥留下来陪姜爸。画未回家,于采薇来陪画未。
她们经历了前晚的惊吓和昨晚在火车上的颠簸,今晚睡在画未的小床上,两个人都感觉疲惫又安心。她们躺在柔软的枕头上,看月光柔柔地映着窗帘,窗外夜虫啾啾地鸣叫,电风扇转来转去呼呼作响,她们轻声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画未在睡梦中隐约知道于采薇睡在她身边,她又隐约想起,这是她第一次带朋友回家睡觉。她在睡梦中隐约觉得很幸福,这才是真正的闺蜜。
一周后,姜爸的伤口拆了线,画未才返回学校,于采薇一直陪着她。当她们坐在火车上往南方而去时,画未收到陆昊天的信息:“我爸爸病倒了。”
画未以为陆昊天的爸爸很快就能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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