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了。难道她以为我没了她,就不行了吗?”姜姬冷声说道。她苦心栽培了阿桑这么久,岂料竟会落得如此收场,她颇为不甘,但她并不是拿的起放不下的人,当下已有放弃阿桑之意。
南离重新出现的时候,押来了一个面容苍老的女人。他神色激动,胸有成竹。“我已经找到季秀通敌的证据了!”南离高声向众人宣布道,紧接着他叙说了原委。
“季秀他……他是这个女人同姬姓部落的男子私.通所生。那时候因为燕明君的狼子野心尚未暴露,仍为姜姬大人夫君,姬姓部落和我们颇有些往来。虽然祭宫当时严令禁止和姬姓部落的人欢好,但到底有人受不得引诱。就是她!她偷偷收留了姬姓部落的男子在她家中养伤,不久之后发现有孕,起初尚偷偷养了下来,待到燕明君通敌之事暴露,全民视姬姓部落的人为洪水猛兽的时候,便不敢再养,丢在路边,这才被燕明君收养,同阿桑养你养在一道。仔细说来,季秀他……其实是有姬姓部落的血统的!他在稷下川广交女子,肆意fēng_liú,又有谁知道究竟是不是在收集情报?他染了脏病之后,稷下川数百人相继惨死,难道他算不得是罪魁祸首吗?”南离大声说道。他手上用力,跪在他身旁的苍老女子头发被拉扯着,不由自主抬起头来。她尽管年老,却有一身细腻洁白的好皮子,那洁白如雪的肤色,隐隐昭显着同季秀之间的血缘关系。
阿桑却根本不为所动。“是吗?你说他有姬姓部落的血统?就像我一样吗?”阿桑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也怀疑我通敌?”
南离大惊失色,他一时疏忽,竟然遗忘了阿桑也有姬姓部落的血统这一事实。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辩解,青叶已经一脸悲哀地向他摇头:“没有用的,南离。你知道这件陈年旧事,为什么被压了这么久,至今才被你挖掘出来?因为一直有人故意维护季秀?你平时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那个人,除了阿桑,还会有谁?”
南离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阿桑无疑是很忠于稷下川的人,她在对每一个人委以重任的时候,一定要反复斟酌,回溯到很久以前,摸清楚那人的来历,南离很惭愧他对祭宫的控制不如她这么细致。想不到,这样的人,竟然也会为了季秀,做出那般违背原则的事情……他脸色发白,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简直成了笑话。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季秀声音微弱,向着阿桑说道。
季秀虚弱地想挤出一个笑容来,但却没有成功。“因为这个,你不肯娶我。对不对?”
“我怕像母亲那样,失去自己的眼睛。”阿桑含泪说道,“是我误会了你。一直以来,我太懦弱……”
“你父亲告诉我说,感情里是没有对错的。”季秀的语调难得的温和,他很大度地说道,“你并没有爱错人。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但是这样的大度不过是昙花一现。仿佛到了病危阶段一般,季秀终于断断续续开始说胡话来。因为阿桑和其追随者的看守,南离无法接近季秀,但是他总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知道季秀和阿桑究竟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季秀有的时候很讲道理,他会说:“阿桑,你不要为了我疏远南离。南离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很快就要死了,但我希望我喜欢的女人能幸福快乐地生活。”
可是季秀有的时候又显得很蛮横,简直是血口喷人。他会焦躁不安地说道:“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阿桑你救救我好不好?阿桑你知道是谁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吗?是南离!你会为我报仇的,对不对?”
每当这个时候,阿桑都会不由分说,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这样的日子没过了多久。季秀终于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他临死的时候,因为疾病的关系,脸已经有些烂掉了,但是他唇边群带着满足的笑意。濒死之人的思维反而更加清明,他想起很久以前,燕明君曾经评价过他、南离和阿桑之间的感情,毫不讳言他会输得一塌糊涂,除非他在阿桑面前死去,便可得到他心心念的永恒。他看着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阿桑,仿佛看到永恒在向他招手,他得到了。
在季秀断气之后整整三天里,阿桑端坐在他的尸体面前不动,坚持季秀还会醒来。那时正是盛夏时节,高温下腐烂的尸体散发着恶臭,苍蝇萦绕不绝。南离以稷下川第一医生的姿态宣布这样的尸体周围极具传染性,阿桑的追随者们再坚定,也没有无缘无故跟随这个痴傻偏执的女人白白送死的道理,渐渐地散去了,南离便命人抢了那尸体,按照稷下川处理脏病死尸的规矩,先用烈火焚烧,然后将剩余的骸骨抛入河水中去。
南离负责主持这个仪式。他从前的大祭司名头不再响亮,但是由于被姜姬深深倚重的缘故,他在姜寨的名望反倒越来越高,隐隐已有在阿桑之上的趋势。看着滚滚而逝的河水,从前那些往事一幕幕出现在南离面前,他有些迷茫,有些感慨,又有些解脱。他想,季秀这一页终于翻过去了,或许他应该和阿桑好好谈谈,该如何重新开始。这些日子里南离也曾痛苦过,纠结过,他回忆起许多从前细小的片段,然而越是回忆,他越是觉得,阿桑最喜欢的人是他。至于季秀,只不过是童年的玩伴,拥有一份早就被背弃的不完全婚约而已。
“姜姬大人是不会错的。或许我应该大度一些,趁机去安慰她?”南离心中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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