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过去递了话,听见这话,乔卫东不情不愿合上镜头,又同约翰告别了。他走过来,瘪瘪嘴说:“我又没有拿刀架脖子上逼他们拍照,怎么就不能拍了?”
王丽军教育他道:“我说你还是忍着点儿,别总技痒,人这么多呢,好歹给你们和义安留点面子。”
乔卫东还想反驳点什么,却正巧有几位爵士走来。他们热情四溢,要与王丽军合影留恋。王丽军见状,立马快乐地迎上去,几人手拉手肩并肩站到一起。摄影师站在前方,斟酌后按下快门,又对他们比一个ok,大家都相当满意——这幅照片不久后将会洗出来,要是挂在太平绅士家里,可为他们妆点人生,要是供在王丽军宅中,则能为他稳固前程。
等到拍完照片,爵士们拍拍王丽军的肩,说了两句溢美之词,又谈天说地着离开。
摄影师本欲随之离去,但他看着此处天蓝云白,景色开阔,便说一句:“君哥,东哥,企埋一起,我同你哋影相!”
乔卫东闻声,朝旁边跨了一步,站到王丽军身边。王丽军侧过身看看,又伸手把他拉近了一些。
摄影师喊了一声,示意他们集中注意,于是两人看向镜头。摄影师又比个手势,按下快门,胶片便成相了,可以预见到,在这张胶片洗出的照片上,天永远蓝,云永远白,景色永远开阔,有两个男人并肩而立,永远笑着望向镜头。
在乔卫东看来,摄影之所以牛,是因为它超脱时间。今日觉得寻常的景观,留待今后再看,可能生出无穷感叹。比如,在这个时刻,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存在于同一张照片里。同时,这是乔卫东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站在王丽军身边。他不是马仔,不是细佬,和王丽军一样,他有自己的人生与事业,他是另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们二人还没来得及分开,钟卫红也赶来了。金如霖为她安排了伴娘位置,她理所应当可与新郎拍一张合照。
一个伴娘来了,好几个伴娘也随之到来,紧接着又是伴郎们,眼见着这里在拍照,各路闲人闻风而动,没别的,大家就是对镜头敏感。这样一来,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一字展开,渐渐充满整个画面。
王丽军揽着乔卫东,两人立在最中,站得笔直。看着这么多人簇拥着他俩,王丽军忍不住咧开嘴想笑,这就像他和他的兄弟带领着好大一个家族。这世间但凡是男人,都有领导一个团队的梦想,只是根据能力高下,他们的团队各有不同,有的是党派,有的是公司,再不济点儿,就领导领导家庭,过把瘾就行。随着年龄增长,王丽军发现自己是真挺喜欢大家族,想当初逃离北京,只是因为他讨厌做大家族里不起眼的那个。可眼下他是众星拱月,万芳之首——他一手牵着乔卫东,一手把新郎服扣子一解,一甩衣摆,满脸都是自信风采——他就又开始期盼着开枝散叶,百子千孙了。
终于到了行礼时候,i揽着她父亲的手臂徐徐入来,从入口到神父面前,这段路真是太漫长了,王丽军实在感到无聊,于是他望向诸人。他看见座中坐着满天神佛:公司中「亲霖派」的几个主管坐在一起,他们压根不看新人,只顾交头接耳;杜一兵带来了一位新女友,他又犯了跟女孩瞎吹嘘的毛病,正指手画脚描述什么;几个伴郎伴娘是各个部门要捧的人,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乔卫东则无法融入人群,只得抱着相机坐在观礼第一排——是王丽军拒绝他做伴郎的,因为王丽军认为,乔卫东很真实,这场戏太假了,配不上他的弟弟来参演。
王丽军将全场环视完毕,令他失望的是,并没来。他想,也许这是公司的要求,为了营造「徒弟横刀夺爱,师父再不往来」的假象,也让在场狗仔有点材料可写。
他叹口气,一只手握住另一只,心情不大美丽。
一刻钟过去,王丽军到底是接过了新娘的手。i笼在一袭洁白中,乍看很美,王丽军仿佛却能看见她脸上粉底微微浮起,口红结了不美丽的块,脚踝也因孕事而浮肿着。
等到新人交换戒指,王丽军听见有观礼人此起彼伏的快乐叹声,他立马释然了,这就是一场戏,演员应当在戏**情、表演,继而与观众交互彼此的欢愉。他想起常妙童说的——人生虽如戏,演员得敬业!婚姻是凡人人生最为重要的几件事之一,他们却用来做戏,可以见得,演员已经凌驾凡人之上。当欺瞒众生、司掌命运的快感猛然袭来,生平第一次,王丽军明白了常妙童的快乐。
等到新郎新娘噙着微笑接了吻,既然终生已定,佳人成双,在此时,盛大的风琴声终于响起来了。
第三十四章 红白喜事
这场婚礼一礼两制,西式行礼,中式庆贺。到了夜晚,花园中撤下白纱,转而以张灯结彩替之,又支起许多酒桌,和香港平常酒家开席宴客并无区别。各路人士穿梭其中,不停有人互相要求合照,亦有身份不明人士混迹其中,偷偷拍下许多照片。
金如霖正同名流来往,王丽军终于不必再被抓去做人形招牌,他好不容易脱身,连忙同乔卫东躲去了一边。
望着这一切,乔卫东颇为狐疑地问,哥,你说i姐的孩子是谁的?
王骊君急忙撇清关系,反正不是我的。
乔卫东皱起眉头,我没赖你,你说……会不会是哥的?
王骊君低声道,虽然我也想是师父的,但我又听说是金向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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