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时候,陈美妮突然听到肚子里有动静,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觉到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存在着,她高兴地低下头听了一会,直到纹丝不动。虽说也生过一个孩子,但丹丹是在自己稀里糊涂怀上又稀里糊涂地生下来的,过程中全然没有这份自己体验的惊喜。
她抚摸了好一会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看着偌大的空荡荡的双人床,一阵莫名的落寞。谭中天昨天倒是回来了,但匆忙洗个澡拿一份文件,又急急地走了,自始至终对她连个亲吻都没有。昨晚洗完澡的时候,她坐在镜子前,不断地端详自己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用冰冷纤细的双手触摸那上面没有丝毫皱纹的光滑,这张脸的色泽并没有变,可是它的神采变了,变得沧桑,变得成熟,那上面写满了生活不如意的怨念。她想,怪不得人家不喜欢你了,原来,你已经开始变老了,变得不讨男人的喜欢,男人不都喜欢有灵性又妖魅的女孩子么?可你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老女人了。就白秀奇是个例外,他烟酒不沾,不喜欢花天酒地,也不勾搭年轻女子。是的,昨晚,她失眠了,花了一个晚上想她与白秀奇之间的种种。那日离开他的时候,心里是充满恨意的,可是昨夜想了一宿,竟找不出他半分的不好来。后来她又想,你想有什么用,你已经回不去了。
“孩子,这以后的日子恐怕就只剩下妈妈和你了,以后咱就好好过,没男人无所谓,妈妈有你就够了。”她低着头道。
她又精神抖数地起来喝保姆刚刚熬好的粥,保姆是陶艳萍给她请的,叫小兰,是个憨厚的乡下妹子,今年才二十二岁,可是已经出来工作了五年多了,一直做着保姆的工作,陶艳萍说她千挑百选才给她挑了这么个好的也有过伺候孕妇经验的来伺候她,以后她的月子也交由给小兰了,陈美妮心里感激,可嘴上说不出感激的话来。谭中天也没这么周到,他虽说自己不讨厌这个孩子,也曾说过让陈美妮生下来让他照顾这样的鼓励话,可是陈美妮清楚,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是愿意看着自己的女人怀上别人的孩子还鼓励她生下来的道理?谭中天日夜避开她,大部分的责任在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清楚。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倔劲,一心就想着把他生下来,不管谭中天会不会介意。
电话响起的时候,她刚喝完粥,今天胃口不是很好,可是接完电话,她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白秀奇约她见面的地点还是他们签离婚协议的咖啡馆,他许是不知道她搬得很远了,约在那里。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她都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搅乱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不看日历,因而也不知今夕是何夕。白秀奇把蛋糕搁在桌面上,见她一坐下来,低低地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她说了句生日快乐,她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鼻子一阵发酸,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白秀奇记得自己的生日了。她也低低地说了句谢谢,大口大口喝下开水,掩饰自己的哽咽。
“早知道我就不约你在这里见面了,看你来得多辛苦,你也不告诉我你住这么远了。”白秀奇坐在她对面,一脸谦卑的歉意。她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姿态认真地看过他,他瘦了,也憔悴了。
“哪里的事,我就当做散散步,只是今天塞车了。”
白秀奇看了一眼她搁在桌面上的名牌车钥匙,没说话。她看见了,可是已经来不及收好,就让它放在那里。
她今天很高兴,仿若心里的想法是有了灵性似的灵验了,昨晚才刚想了他,今天他就找自己了,因而不断地想说话,全然不管白秀奇一脸严肃的表情,问了好几个问题,“你今天怎么有空?最近忙吗?丹丹好吗?”
“这班学生比较调皮,不好教,今天我是请假出来,也不怎么忙,毕竟刚开学不久,丹丹还好,她还小,慢慢哄,就适应了没你的日子了。只是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给她请了个保姆照顾着。”
“你妈呢?”她脱口而出,完全忘记了上次去看他们的时候,周守云住院他们去探望的事情。
白秀奇眼神黯然,“我妈……”他好像说不下去了。
她急着探询,“你妈怎么了?”
“她……她去了。”说罢,他别过脸去,看着窗外。
陈美妮万分愕然地看了向来爱干净的他此刻脸上长着短胡茬的干瘦的侧脸好一会,才伸过手去紧紧地握了一下他干瘦的手,艰难地开口:“你……节哀。”
白秀奇深呼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来:“我看开了,人终归是有这么一天的,只是她没有给我半点的准备,我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慢慢来吧,时间是个好东西。来,咱吃蛋糕吧,今天是你生日,我约你出来有没有耽搁你事情?”
“怎么会?我开心还来不及。”陈美妮无奈一笑,这世界上没有谁记得她的生日。
吃罢蛋糕,陈美妮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这份从来没有过的温馨感觉让她倍感珍惜,突然好害怕时间过去,这个画面就消失了去,就连记忆也不存在。
走出门口的时候,白秀奇突然停下来,眼睛放在她的肚子上:“孩子没什么问题吧?记得要按时去检查,注意休息,少对电脑和手机。”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出来了,陈美妮也没隐瞒,感动地点点头。
走到车站的时候,白秀奇等的公车已经到了,可是他并没上去,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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