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艰难地笑了下,“那个,我钱没带够,能不能……跟你借个钱?”
老板:“啥?”
梁晓犹豫道:“……我店不远,就在明江,可以给你留电话或者写欠条也行,你看……”
烟酒铺老板摇摇头,扇着扇子闭上眼。
梁晓:“……”
她掏光所有口袋,手掌上剩三个硬币——一块五。
这么倒霉?
她平日极少做这种跟别人开口借钱的事,更别说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谁愿意一下借两百,还指不定能不能还,只好退一步开口:“那我能打个电话吗?”
老板指着桌上电话,“五毛。”
梁晓上前,拿起电话要打,手指停在按键前。
外面风撕裂着,树枝乱晃,大雨滂沱,这条街上就仅剩几家店铺还开着门,她站在这里都能被凤刮到。打给梁霖,让他冒雨开车过来?别说林素担心,自己也不想麻烦。
整条街上空荡荡的,她站了这么久,就三个人过去。
她迟疑,还未放下电话,外面传来噼里啪啦雨滴不停砸在伞上的声音,她下意识转头。
卢诚撑着伞从对面过来,撸着袖子,撑伞的手臂肌肉鼓起,察觉视线,伞下一双黑眸隔着迷蒙的雨帘远远看过来,两人陡然对视。
虽然看不清楚神色,但她下意识移开视线。
那人阴沉沉的气息压迫人的很,不笑不说,嘴角下垂,黑眼睛盯人看的时候如有实质,仿佛能把人钉在板上。
她抓着话筒,尚在思考接下去怎么办,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让她一瞬间有点心怯。
外面风夹杂着雨,翻涌而来,店铺老板正把靠外的架子收进屋里头。
但他刚才的做法让她犹豫,至少不会是个坏人。
她踌躇着。
身上湿透的衣服晾许久,又被风吹,已经不滴水。但身上衣服透出来的轮廓还是很明显,两条细长白嫩想小腿上滑着水渍,头发吹得胡乱,狼狈不堪,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卢诚过了马路,向店铺门口瞥去一眼,眼神闪了下,脚步没停。
他穿着黑外套,撑着一把跟体型极不相称的伞,板寸理得可以看见头皮。露出的手臂上,一道颜色不同的疤痕横着,尾端藏在衣服里,看不清楚多长。
梁晓终于抬头,在那人要从旁边走过的时候鼓起勇气露出个笑容,“那个……”
卢诚撑着伞在雨帘中停住,转脸看过去。
“……你还记得我吗?”她说,努力作出和善微笑。
卢诚撑着伞站在雨下,噼里啪啦的雨狂打伞面。
“嗯。”他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
梁晓吁了口气,认得就好,她努力让自己态度诚恳一点,“能不能借我点钱?”
卢诚皱了下眉,“借钱?”
“我不是坐错车了,钱包又丢了,现在没车回去,打算先住一晚……”梁晓说,她有点不确定能不能借到了,这话听起来荒唐得很,钱包被摸?还坐错车?
她确实没料到今天能坐错车,大概是之前上车急了没注意,也没深究自己心不在焉的原因到底又没其他。
“借多少?”
“两百……”梁晓抬头,又补一句,“可以吗?”
雨太大,伞小遮不住多少,把他半边肩膀都淋湿了,他往房檐下进来一点,扫了一眼,“两百?”
“嗯。”
“你做什么的?”
“我开店的,在明江。”
他愿意问就证明有可能,梁晓说:“我绝对不会骗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先给你留个地址,回去之后马上还你。”
卢诚没说话,眼神没有敌意,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在她身上停着。
梁晓站着烟酒铺上面一层台阶,他却还比她高上一个头,外套下的身体肌肉扎实,这魁梧的体型她很少见,梁霖都没他高。
他不说话,低着头斜睨她,半晌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第四章
换做是她,也不会无条件相信一个陌生人。
梁晓也明白,想了下,把手腕上镯子脱下来,说:“那我这镯子先放你这边,明天带钱过来再跟你换,成吗?”
一文钱难死英雄汉,问题现在缺的可不止一文。
她抬头看卢诚,一双眼睛浸了雨雾,倒显得诚恳。
她是洒脱,卢诚鼻腔里沉沉地发出一声哼,低头看那手镯,说:“这玩意儿值钱?”
手镯玉质不算太好,但也不算水货,顶两百块钱绝对值了,就算是坑钱,他也不算亏。
这话实在不客气,透着一股无赖劲儿,隐约有贪心不足的样子,梁晓忽视他话中的不妥帖。
“应该值点钱。”她说,脾气好得吓人。
卢诚没说话。
梁晓补充,“我现在身上钱不够,如果你信得过的话,先把镯子拿走。”
“你不怕我拿着你这镯子跑了?”
梁晓:“怎么会,明江司机也没有几个。”
卢诚盯了她好一会儿,一手撑伞,一手进口袋,掏出一个款式老旧的黑皮夹,抽出三百块给她。
梁晓:“两百就可以。”
手很大,筋脉明显,上面贱了几滴雨水,他把钱放梁晓手里,“省得不够。”
梁晓手拿着那玉镯子,要给他,“那这个……”
淡绿色的小玉镯,衬着白色的手腕很是好看。
卢诚只瞟了一眼,口气平淡:“不需要。”
梁晓惊讶,“我那话没别的意思的……”
卢诚也说:“我也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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