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赵辛与颜柳。刚一入永福殿,燕桓便命二人去安顿住宿,反倒带着秦悦登上阁楼远眺。这一番登高,秦悦只觉得南楚皇宫可真够大。更远的地方,便是站在此处也看不清了。
身旁之人恰好递了一只千里镜给她,“试试这个。”
秦悦尚不知这是何物,却被他带如怀中,将那物覆在她的左眼之上,“看清楚了没有?”
但见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远处是绿瓦高墙,碧树红灯,有婢子穿梭其间,袅娜如广寒宫中的仙娥一般。
“殿下怎的还有些偷窥癖好?”
燕桓只见她笑得欢愉,倒是不顾自己也在登高偷窥一般。他贴着她的侧脸问道:“阿吾方才说心慌难耐,此时可是好些了?”
秦悦从前以为,她所说的话未曾入得了他的耳。后来她一番思索,也能理解他的难处,堂堂南楚国长皇子,怎可能事事围着她转?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本就政事繁忙,还要事无巨细地替她操劳,便是她方才的随口一句抱怨,他甚至还拿了这样的东西替她解闷……秦悦一时失语,反倒是心疼起他来了。
“殿下早去早回,我会照顾好自己。”
秦悦只觉有些好笑,此时分明是在庆元王殿下自己家中,他反倒是惴惴不安,一时抱着她不肯松手道:“我回来之前,阿吾哪里都不准去。”
她贴着他的胸膛道:“我在这里等你。”
秦悦看着他迈着大步下楼,只带了赵辛一人离去。未待走出永福殿,他却是又回头向这边看来。远远的一眼对视,仿佛回到她与他初见那一日,他于高台之上睥睨于她。彼时他面无喜怒,便是眸子里也翻滚着教人敬而远之的冷清。
时至今日,她看得到他眼中的缱绻,他没有笑,可是深邃的眼底却是藏着无边的笑。
燕桓回头的一瞬,却见阁楼上的小阿吾微微红了脸,轻轻张开口唇,仿佛在说“殿下”。
燕桓心道,许多事情还是不教她知道为好,楚境的男子,十六岁便可以议亲,他远在连江城,已经一拖再拖。时至今日,还有什么理由再拖?只盼言官谏臣们多使些力,将他说得不堪些才好。如此一来,恐怕再没有哪家的女儿肯嫁给他。
乾明宫内一派静谧,南楚帝正倚着软榻,有些疲惫地按压着太阳穴。小女儿燕枝乖巧地跪坐他身侧道:“父皇可是觉得烦闷?”
何止烦闷。
说来也奇怪,往年这个时候,多是歌功颂德的折子,今年倒是一反常态,如此多的折子只说一件事,便是庆元王放浪形骸,耽于女色。他的儿子,他哪能不了解,究竟是如何得罪了这些言官,倒是教他这个做父皇的也好奇不已。
“父皇?”燕枝见他愁眉不展,便又是柔声唤道。
与此同时,大殿外有一声响亮高昂的声音传来。
“庆元王觐见!”
榻上之人微微挪动了些许,身上的长袍如浓墨晕开,“让他进来见我。”
燕枝也有一年未曾见到长兄,当即欢快地跑了出去,将来人抱了满怀,“皇兄可是带了小食与我?”
燕桓抱了抱怀中的小姑娘,却是比去年又重了些。
“哪里会少了你这张贪吃的嘴!”燕桓不由分说捏了捏她的鼻子,“去我殿里看看你的小皇嫂,她那里有许多小食。”
燕枝的眸子转了转,却是不明白了,“父皇分明还未赐婚,哪里来的小皇嫂?”
燕桓微微蹙眉,“你日夜陪着父皇,可是看到了谁家的女儿?”
“岳氏,余家姐姐,郑国公家的都在待选之列。”燕枝道。
“胭脂。”燕桓盯着她的小脸道:“若是在我殿里遇到淑妃娘娘,便即刻去找你三哥。”
燕枝匪夷所思地点点头,“好。”
燕桓安排妥当,这才只身步入内室,恭恭敬敬地走到父亲面前叩首而拜。短暂关心过父亲的身体状况之后,燕桓只觉对面如火矢般密集而来,似是要将他射得满身窟窿。
“连江城乃是海防重地,你非但未曾拓展海域,反倒是做起了自己的营生?”南楚帝从一堆上疏中找到庆元王的那一份,越看越不满意。想他一个征战四方的铁血帝王,怎么能生出这般不成器的儿子?
“连江城不过十万石,一味加强海防而不顾农工商的存活,只会民怨沸腾。一旦民不聊生,若是质疑儿臣无能便也罢了,若是抱怨父皇任人唯亲……儿臣便是罪不可恕。”
“自任职连江城主以来,儿臣每日勤加训练水师,不敢有所懈怠。”燕桓依旧伏在地上,“望父皇明察。”
听他这样解释,南楚帝的情绪不由缓和了些,“起来回话。”
“是。”
“你也不小了。”哪知南楚帝话锋一转,突然说起了这样的事。
燕桓也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余家的女儿也已成年,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儿臣无功无绩,不敢成家。”
室内莫名地静默了一会,燕桓只觉眼前一黑,纷乱的折子不由分说向他脸上掷来。
那人的声音不由冷冽了几分,“既是没有成家的打算,这些是什么东西!”
燕桓缓缓躬身,将那些折子一本一本地捡起来看。
“连江城主携婢入京,不顾皇家颜面,宽衣解带,白日宣淫。”
燕桓面上一寒,白日宣淫!这可是天大的冤枉,若真有其事,他也只是在连江城做过。
“庆元王携女同游,过闹市,入酒楼,举止逾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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