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媳妇儿的脾性。曹子惠从深秋住到今年开春,也不知他们在瞎闹腾什么?那次曹子惠背了个包就离家的,到现在都还不回来。自己年纪轻嫁给冯以英他爸那会,怪他爸不懂女人心,幸亏娘家人是这附近的,可以时常回家诉诉女人的苦。曹子惠远路过来的,虽说她娘家人家境好,隔丈八远,到底照应不上,时不时地在冯以英耳边滴滴答答地说:“以英,别人的女儿不是一握米养大的。来我们家可别折挫了人家。”冯以英有时觉得自己才是那被折挫的人,想一口气把这事发泄出来。
连日来,王西夏如雪等人像是在劝和他两。这件事也不知是谁走了风声,无论对错,这件事的错全在自己这一边似的。如果再不去接回曹子惠,冯以英更像是犯了大过失的无情人。等可以从葡萄园这事抽身,今日午饭后,冯以英去了夏如雪家。
上回夏如雪去给葡萄修枝施肥后,曹子惠因稍不注意就感了冒,春寒春暖的天气,曹子惠喷嚏不断,才想起冯以英的好来:怕自己睡觉不老实,沾了夜凉,总会替自己掖好被角,端上一杯温开水。凄清的家里没人对自己嘘寒问暖得。曹子惠今见冯以英来了,心里也微微的喜欢,可心头总会有不明不清的别扭。夏如雪望冯以英来她家的心殷切,见了他,巴望着他今天就接曹子惠回去,说:“莫莫,我和子惠正说起你,你就来了。”冯以英笑着喊了声小姨。夏如雪说:“你们先坐着,我去弄中饭。”冯以英说:“小姨,每次来一趟就要麻烦你费事。我方才吃了中饭来。”夏如雪说:“一家人还那么客气,你每回来我家也只是吃一个便饭,添一双筷子的事。我和子惠还没吃,到时你添些饭。”边让曹子惠替她系好了围裙颈背后的结,在灶屋里叮叮地切着火塘腊肉。冯以英生眼法,见小方桌上堆着小叶芹,一根根得掠去叶子。夏如雪抿嘴笑着说:“听王西说你在家既当女儿,又当儿子,难怪曹子惠说你这人体贴。”夏如雪觉得厨房不是男人的天地,说:“灶屋里烟熏得很,你们两去堂屋里坐坐。”
冯以英放下手中的芹菜,推搡着曹子惠去了小院里。曹子惠不情不愿地瞥开了搭在她肩上的手说:“你这回跑来这里做什么?”冯以英见她娇嗔满面,望着她说:“我的大小姐,我今天特地来接你回去的,家里没有你,好像短了什么。”曹子惠嘴角抿出一丝笑来,说:“你专会哄我。”冯以英说:“如果我不哄你,你怎么会笑呢?”曹子惠躲开了他环绕过来的手,蹲下身去看着新开出来的朱顶红,凝视了会却叹了口气,说:“花开得再美丽动人心,总有谢的一天。宴席再盛大,总有散的一日。雅集再有清趣,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什么都留不住,空欢喜一场白了少年头。”冯以英说:“虽都有散,可你我既结为夫妻,拿了那红本本,那你就逃不掉了,你就要做我一辈子的压寨夫人呢。”曹子惠啐了他一口说:“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吗?”冯以英满脸委屈地说:“还记得这事啊!说到分手,好像是你不要我。你那么久都不回家,我上次来接你,你都不回去。这次抬都要把你抬回去。”曹子惠噗嗤一声笑了。
开出饭来了,圆形桌面上摆着一碗芹菜腊肉,一瓷碟子切成瓣的蒜泥皮蛋,一大碟蛋饺,一碗鸡肉,三人分东西南坐了。曹子惠饭还没拨几口,用纸巾握着鼻子偏头打喷嚏,冯以英瞥见她鼻头红红得,像个小红萝卜头。生病的人心情容易惨淡,曹子惠虽不大懂得过问他的身体健康,瞧着她那一抖一耸的难受样,冯以英立起身用调羹为她舀了一小碗鸡汤,双手端给她说:“鸡汤有心灵鸡汤,也有暖人胃的鸡汤。感冒的人更适合多喝鸡汤。”这么家常亲切的话,曹子惠却像很久没听到了,夏如雪在她耳边常叽咕些道理,那些老气的世故人情,听得耳膜生了茧,冯远程呢,那固执的人,还是一副冷脸孔,连年节都不会待见自己。曹子惠咕咕噜噜地端着碗喝着汤,那热的鲜美的鸡汤落到心里,暖暖得。
夏如雪见曹子惠脸上粉光融融,先时烧饭打了一篇腹稿:这婚姻就像你去商场挑了一双你中意的鞋,刚开始有点不适应,甚至还有点磨脚,但慢慢地磨合着,也就合脚了。不适合你的鞋总会感觉里面有沙子咯脚。此刻见他两像是久别甚新欢的夫妻,也就把这话掩在了心口,只希望他两尽兴放开地吃这顿饭。
饱餐一顿后,冯以英知趣地拉着曹子惠想要离开。夏如雪赶紧放下碗盏,招呼他两个说:“天还大早,过去你家也是空闲着,如果真得要今天过去,再坐坐也不迟。”一边领着他两进了堂屋。夏如雪又折回进厨房,倒了两杯茶水进来,随后在床头掏出一块小手绢子,坐在了冯以英对面的小矮凳上,打开那白手绢子,说:“女带观音男带佛,这块金观音是你丈母娘留给你的。她本来是想等你结婚时亲手拿给你,可我姐姐没那个命,所以托我在你结婚时拿给你。保管那么贵重的东西,我连觉都睡得不安生,我怕丢了,还是先拿给你。早拿迟拿都是一样的。”曹子惠将这话在心里过了一过,妈妈生病弥留的那段日子,压根儿就没提起过冯以英,也从没见过夏如白身边留有这红穗子的观音。冯以英高兴地将这块金观音托在手心里翻摸着看,那錾有福字的金观音,冯以英这世一大遗憾,一面都没见过夏如白,倒是在电话里常听曹天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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