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由孙美人所舞的《四锦百花舞》,因其身体有恙,才由我临时顶替,且还是由高翔亲自举荐。
莫非……
噗通一声,手中的汗巾滑落,溅起的香珠扑腾到我的脸上,好似热泪般的缓缓淌下。
我惊呼道:“你是说孙……”
话方脱口,我便左顾右盼,起身将半开的窗棂合上,又折回浴桶前,低声道:“莫非孙美人出事了?”
高翔伸出湿漉的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握着我的手道:“无缘无故抱病,必有蹊跷。且待我明日宫中打探一番,再作定夺。你去卸妆更衣罢,这里我自己来就好了。”
高翔拉起我的手,把我朝帘幔外推去。
在偏殿,童公公只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并未细说。且从他那时淡然笑容来看,未有惊慌之相,似并不着急,只是小病一场的样子。
难道是有人存心不想让她登台献计?
孙美人向来懂得进退,这献舞也是皇上钦点,并非自荐,无邀功之嫌。
忽而,想起来了俞瑶琴输了那第一局。连我这般拙劣的舞技,都能赢了匈奴,孙美人若是登台,自是不在话下。
莫非是有人故意要皇上输?想要皇上难堪?
难怪高翔才会如此果决地叫我替孙美人献舞。若是这一局再输,姐姐是输是赢,便是无关紧要了。而皇上在这场朝拜大典的暗斗中,便是输得彻彻底底,输得脸面无光。
如此一来,必将对匈奴及乌拉斯台心生防备,或再起战事也未必。
高翔又将被派遣到千里之外的姑臧城,而我自当随他一同西往。
那么,朝中再无人可阻挡建斌肆意前行的步伐。
想到这里,我不禁全身颤栗,朝案前的铜镜望去,双颊苍白,两片薄唇丝毫未有半点血色,而汗珠则是从鬓发间顺流而下,将案前的白纸染成一朵白花。
思前想后,除了皇后,我再也想不出有第二个人,能有这样的心思缜密与手段毒辣。
不但防患于未然,免得皇上对孙美人再起怜爱之心。匈奴连胜两局,姐姐怕是连献喉的机会都不会有,自然不会抢了她皇后的风头。还能将我与高翔一同赶回西北边塞,既支开了她的心腹大患,又杜绝了建斌与我的来往。手段真是高明至极。
怕是高翔一早便看出了其中端倪,才叫我临时顶替,适才又叫我莫要出门,以免殃及自身。
显然,今日姐姐技压全场,必招来皇后妒忌,今后凌雪宫恐无宁日了。
姐姐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定要保住姐姐,绝不可让她出事。
我暗暗转头瞟了一眼,透过帘幔的薄纱,高翔仍悠闲地躺在浴桶中安神沐浴。
次日,高翔一大早便去了宫中。
在尚无确切消息之前,我不能自乱阵脚。可心头惦念姐姐的思绪,却是牢牢地占据了我的内心。想要找些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怎么也不管用。
刺绣刺得把自己手指头都给戳破了。裹着纱布练字又把纱布染得一团乌黑。拾起书卷手里还一哆嗦,将书卷给丢炭盆里了。想要将它给捞出来,手背竟不小心被炭火灼伤,红肿了好大一块。
一连串的枝节,始终令我心绪不宁,总觉得像是要出什么大事。
“王妃,怎就这般的不小心,还是奴婢来罢。”许是紫姹在外头闻到了焦糊味儿,推门进来打了盆水朝炭盆泼去。一股黑烟弥漫了整个屋子,呛得我不停地咳。
紫姹从炭盆里捞出半截黑糊糊的书卷,又将窗棂全部推开,焦糊味儿才慢慢消散开来。
瞧着紫姹这麻利的动作,不禁想起了玉莺。玉莺走后,紫姹接替玉莺的活儿,贴身照顾我,也还算是尽心尽责。
可紫姹毕竟不比玉莺,在我烦闷之时,玉莺总能讲些粗俗笑话,哄我一笑,让我忘却心头的烦恼。
这一点,是紫姹不论怎样也做不到的。
若是玉莺在的话,她定会说:“王妃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要把整个大将军府给一块儿给烧了,那玉莺岂不是要陪着王妃一道睡大街去了。”
紫姹不放心将我一个人留在屋中,伴在我身侧,为我研墨铺纸。
我则一遍又一遍地写着“木有千枝,枝唯木生”,这几个字,来消磨时辰,等待高翔的回府,也不知眼下宫中到底情形如何。
虽是写着字,心思却不在那笔上,写得歪歪扭扭,跟蚯蚓没什么两样,自己都是看不下去。
但凡外头一有风吹草动,我便急忙转头去看,然而每一次都是谨佩在招呼府中杂役干活。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我听得出来,这是高翔的坐骑,忙推开纸砚,叫紫姹去帮谨佩的忙,随手披了件袍子便朝外头迎去。
刚跑到池塘边,就瞧见高翔牵着马进来,将辔绳甩手丢给身旁的一个杂役,向我信步走来。
“瞧这外头冻的,怎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高翔将我一双红得像跟萝卜似的手,捂进他的胸膛,顺势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我的肩头。
我哪里还有心情管这天冻不冻的,急急拉着他往屋里迈去。
合上房门,我忙问他宫中形势如何?姐姐如何?孙美人如何?俞瑶琴又如何?
高翔朝四周嗅了嗅,问我可是又做了错事。
我道只是打翻炭盆,莫要岔开话茬。
高翔低头看了看我微有红肿的手,一边轻柔地抚着我的双手哈着气,一边与我道来。
高翔从童公公口中打探到,昨日俞瑶琴弹奏《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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