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见沈莜似是要哭,却狠了狠心接着道,“师妹,你交给我的、老师临终留给我的信中,也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即使你如今……”
沈莜突然爆发了,“成亲。成亲!你们口口声声,都逼着我成亲!我出生时父亲不在家中,大哥死时父亲也不在家中,母亲死了,他,他一直忙,一直忙!从来都没有看过娘亲,看过我一眼!”
谢文纯面对沈莜突然爆发的情绪,递了一块丝帕,“师妹,沈天宝兄弟还指着你,就因为他,你也不能以身犯险。”
谁料这一句又激到沈莜了,“我就不是个好妹妹!宝山痴傻,我却留他独自在岳阳!你是不是想说,让我回岳阳去,不要异想天开!”
谢文纯柔声道,“我知道,师妹是怕自己在粤东行险,牵连到宝山兄弟。老师对你,对师娘,也是一样的心情。师妹,接到你要来的信时我就派人去接天宝了,想必不日便会到达。”确实,算着日子沈宝山也快要到粤东了,到时候沈莜和兄长住在一起也就不会有人说她闲话。
沈莜呆住,“你,你要用哥哥牵住我?”
谢文纯正色道,“宝山需要你。”
沈莜不敢置信道,“那是我哥哥!不是你的!我让他留在岳阳!”
谢文纯道,“老师把你们都托付给我了。”
“谢文纯,你凭什么?”沈莜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凭什么父亲眼里只有你这个外姓人,我和哥哥难道不是父亲的儿女么?凭什么,他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我的文章,我的一切他都不认可,转头告诉你将我嫁人?”
谢文纯截断道,“因为你应该嫁人。师妹,老师一片苦心,是怕你想的太多,现实却对女子太残忍。你想凭女子之身做些事情,却不知世人对女子有多严苛么?相夫教子,也许在你眼中枯燥无味,但没经历过,你凭什么就否定了这一种生活?”谢文纯看出来沈莜是从小缺乏来自父亲的关怀,后来长兄丧命沈宝山痴傻,沈灼然却仍旧四处奔波,再有自己这个同沈灼然无比亲近的人作对比,产生了“也做一番事业,让父亲看到我”的想法。
谢文纯的猜测没有错,但沈莜并不仅仅是为了让沈灼然看到她这个女儿——她出走的那段日子,真真切切看到了、深入了百姓的生活,看到了沈灼然甚至是当时她心慕的谢文纯在做的事情,即至后来入京,作了六公主伴读,接触到朝堂之上的事情——看得多了,她就不愿意再回到之前的笼子里去了。
沈莜深吸了几口气,将眼泪擦干,“谢大人,我是决计不会嫁人的。我宝山兄长痴傻,这么多年说不得都不认得我这个妹妹了,若我死了,想必你也会好好照顾他。谢文纯,你不要逼我。”
“师妹……”谢文纯没料到血脉至亲也不能阻挡沈莜的“离经叛道”,也怕逼急了她,缓声道,“师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吧,既是如此,文纯便同师妹好好说说你的想法如何?”他是打的清谈论道的注意,只要沈莜不“冲上前线”就行,等沈莜烦了倒时候再来劝她嫁人。
沈莜也知恐怕暂时就这样了,她看穿了谢文纯语中的陷阱,却打算跳进去,然后证明自己的能力——父亲往往把事情瞒着她,正好从谢文纯这里套一些话出来。“如此,还望谢师兄定个时间,可不能毁约。”
“嗯,每月整除四的日子,如何?”谢文纯提议道。
“除三。”沈莜道,“若师兄事忙,写信亦可。”说着一笑道,“总往这里跑只怕嫂子要吃醋了。”楚娇叫沈莜姐姐是按年岁,沈莜叫楚娇嫂子却是从谢文纯论的。
“好,文纯定不爽约。”谢文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到时候说点什么玄而又玄、假大空的东西糊弄一下。
回到郡守府,谢文纯的书吏田仲卿匆匆道,“大人,上次您让我关照的流犯楚榕绝食了,还说——要见大人。”
楚榕竟然还敢主动见自己,在企图谋杀自己之后?谢文纯自不是圣人,关照楚榕是打算将来压榨他的才能,这还远远不到时候,却没想到被楚榕反将了一下。“带我去。”谢文纯站起道。
田仲卿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看来自己这一趟跑对了,那看管小吏还说强喂算了,还是自己机灵。
谢文纯驾马来到伊沐的流犯劳作之处,便见那看管小吏一脸谄媚的笑道,“郡守大人,楚公子我们已经好好伺候上了……”
谢文纯淡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楚榕的“单间”,入内一看——设施果然不错。虽说有自己一份功劳,谢文纯还是对楚榕过的这么好有些淡淡不爽。只见楚榕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见到谢文纯竟然还挤出一个笑容,“子珩,别来无恙啊。”
田仲卿和那小吏面面相觑,此时见两人的样子自动脑补出八万字的爱恨情仇。
谢文纯让两人出去,单刀直入道,“楚榕,你叫我来做什么?”
楚榕坐起身来,虚靠床头道,“无功不受禄,郡守大人想对我做什么?”杀猪之前往往被喂一顿好的,楚榕并不想做那头猪。
谢文纯淡笑,“我想做什么,你能反抗么?”
楚榕也浮起一个假笑,“想必子珩是想让我在孤苦无助之中为你效命,不过子珩啊,我楚榕生是楚家人,死是楚家鬼,绝不会做你的马前卒。”
“这可有点难办。”谢文纯故作姿态的皱起了眉头,似有无限忧愁的道,“不吃软,那就来硬的吧。楚榕,不知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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