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光跟前,面色不悦,“你做姐姐的,多让着点她不行吗,别事事都要计较。”
任时光低下头,掉下一大颗眼泪。咬紧下唇,委屈道:“妈,你知道她今天在外面做了什么吗?”
几度张口,她还是没办法直言自己看见的画面,只说道:“我给钱让她交补课费,不是让她出去玩的。”
“贪玩很正常,你不要给了点钱就把你妹妹绑住,让她什么都听你的,不过就那点钱而已,别总挂在嘴上。说多了,别人还以为你妹妹是你养大的。”
任时光心口更疼了,仿若冬天雪地里被人浇了盆冰水,四肢冰冷。
“不过就那点钱吗?”
她苦笑,眼泪却忍不住一直往外飙,声音哽咽变得嘶哑:“那点钱,我每天要把工作时间排得满满的才能攒起来,一年到头没有买一件新衣服,不敢和同学出去看电影喝咖啡,觉得那几十块太浪费。可是我也会累的!我也想要穿得漂亮,我也想和别人一样享受生活……妈,你总说是我害姝允失去了父爱,那我呢,爸爸去世的时候,我不过也就是她现在这个年纪而已!你为什么只讨厌我,为什么只怪我一个人,太不公平了。”
魏善龄面色苍白,嘴角微微颤抖,看向任时光的眼里没有一丝生气:“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吗?!要不是因为你,我们那天就不会吵架……”
“一直说是因为我吵架,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问题而吵!”任时光攥着拳头,狠下心,一字一句道:“非要说责任的话,和爸爸吵架的人是你,如果那天你不和爸爸吵架,不也就没事了么!”
任姝允撇开脸,既不反驳,也不愿意看见她们。
魏善龄闻言,无力地倚在墙边,整张脸霎时失去了血色。
如果她此时有力气,她肯定会控制不住给任时光一巴掌。
但此刻她瞳孔失焦,筑起的那一道坚不可摧、又自欺欺人的城墙,已经轰然倒塌,破败不堪。
她用力咬着牙,齿间冒出森寒的话音。
“你走,滚出这个家。”
看见她妈妈那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任时光反倒松了口气。
当年给她爸送殡之后,她妈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第二天便又衣着光鲜出去唱剧了。这么多年来,也没见她表露过一丁点儿伤心的情绪。她原本以为,她妈妈真的冷血麻木到了那个程度,但看到她刚才那个失魂落魄的表情,她明白了,也许她只是不敢表露,只是不敢直面现实罢了。
她回家没带什么行李,如她妈妈所愿,头一扭,便麻利地滚回了市区。
如同打了一场硝烟漫天的仗,身心俱疲,在巴士上差点一路睡到总站。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租住的小楼前,她看着亮起的灯光,明明是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心情反而莫名安定下来。
走到二楼,在程煦门前站定,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拍打在心里的惊涛骇浪慢慢褪去。
她靠在门上,仿佛这样能吸取到什么能量似的,左脸紧贴在了门板上。
“学长……”
她嘴里轻轻呢喃。
犹如心电感应一般,话音还在唇边,门里忽然传来旋转的开锁声。
她愣了一下,着急慌忙往后退,结果左脚绊右脚,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
程煦打开门,便看见任时光从容地收回小短腿,变成了打座的姿势。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练瑜伽?”
任时光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讪笑道:“那个,家里也没什么事,我提早回来了。觉得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这个位置正好吸收日月精华……”
她随手往天空一指,半个太阳都下去了,晚霞布了半边天。
编不下去了,她尴尬地收回手指,撒腿就跑。
阁楼门前堆了好几件木制半成品,像是放东西的架子,还有奇怪的棍子,任时光疑惑地摸了摸,程煦慢吞吞跟上楼来,手里提着工具箱。
“学长,这是什么?”
“置物架。”
“为什么放在露台……你要用来晒咸菜?”
“……”
程煦走过去,搬起组装好的一部分,勾了勾下巴:“开门。”
任时光不明照做,随即愣愣地看着程煦把东西搬进了她的小房间里。
她房间不算很凌乱,幸亏回家之前收拾了一下。
但是床上摊开放了几条不同颜色的男士内裤……
任时光一把扑过去,胡乱将它们扔进旁边的纸箱里。
“学长,不要误会!这个是因为我要拍照,要上传图片到网店……”
程煦默默扫了一眼屋子里,没说什么,只是打开了工具箱,开始将搬进来的东西一件件组好。
“学长,这是你特地买给我用的吗?这样不好吧,太浪费钱了,其实我不用这些也可以把房间收拾好的……”她双手握在身前,不好意思地点着脚尖。
见程煦要搬大块的板子,赶紧凑过去搭把手。
将木板固定好,他才淡淡地回应道。
“不是特地买的。”
“哦……”
任时光怔了一下,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红了脸。
随后,又听见程煦缓缓而来的下一句。
“这是我自己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两天有事耽搁了没能码字,所以现在才赶出更新,qaq抱歉!今晚回去再努力写更新,争取明早恢复正常
☆、第十八章(修)
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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