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起几竹竿子高了,冬至还赖在被窝里不起床。
棒娃使劲儿砸了半天门,外带着大声吆喝,冬至才穿着小裤衩,斜披着棉袄,小跑着过去开门,想是冬至仍然对那次被山外來人勒索的事吓破了胆,每次睡觉前,他总是把那扇木板门封堵得结结实实的,又是插门栓,又是顶门杠,还用一把大铁锁把屋门反锁起來,直待冬至手忙脚乱地把这些营生去掉了,光溜溜的身子早就被冻透了气儿,浑身筛起了糠。
门一打开,冬至又连蹦带跳地溜回了床上:“哧溜”一下钻进温热的被子里,依旧沒有起床穿衣的意思。
本來棒娃和冬至是闹翻了的,上次那场啼笑不得的闹场,把两家大人都推上了尴尬的境地,两家之间的关系,在很长时间里都难以恢复如初,但是,对他俩人的影响并不太大,仅仅过了半年不到的时间,俩人又亲密接触起來,恨得两家大人都咬着牙根儿咒道,狗改不了吃屎呢?沒记性的东西,今后就算被人弄死哩,也再不管这些个闲事了呀。
棒娃坐在床沿上,问冬至道,新厂竞选的事,你报不报名哦。
冬至把被头裹得严严的,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愁眉苦脸地回道,我想报呢?就是家里人不同意,嫌我撑了夏至竞选,我爹和我爷都是死偏心眼儿,只顾着夏至,从就不关顾着我点儿,心眼儿也偏得太离谱儿哩。
其实,冬至只说出了一半隐情,另一半完全是自己瞎编的。
新厂竞选的事情一公布,冬至原本沒有参与的想法,但看到哥夏至火燎屁股似的回家讲说此事,并动员全家老少替自己帮人场聚人气儿,冬至就开始心活眼热了,他也提出,要参加竞选,并要求全家人都帮衬自己,享受跟夏至同样的政治待遇。
四季和兰香心疼老么儿冬至,就有“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的心思,夏至看到冬至要趁机搅自己的浑水,自是着急,他跑到爷爷跟前,央求振书替自己做主,万不敢分散了精力,弄得鸡飞蛋打了,振书当然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就把四季两口子叫到跟前,狠狠地数说了一顿,叫他俩认清眼前的形势,死死保住有把握的一个,舍弃沒出息的冬至,四季两口子这才回过味儿來,俩人就回到家里,做冬至的工作,让冬至先死了这个心思,只要能保得住夏至上去了,还愁沒事干么。
冬至平日里被爹娘宠得紧了,自然听不进去,就跟四季两口子摔耙子瞪眼地大吵大闹,四季两口子就拿振书当了挡箭牌,把不许冬至参与的原因一股脑儿地推到了振书身上,冬至就跑去撕闹振书,逼迫他收回成命,见振书紧咬牙关不松口儿,冬至就跟爹娘和振书讲起了条件,说,叫我退出也行,但必须帮我出资搞商店,只要能把柱儿的店面逼退了,我就同意不跟夏至挣。
为了缓和家中渐起的矛盾,容出空儿來全力对付外敌,振书和四季两口子只得答应了冬至的无理要求,暂时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冬至安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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