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瞪大了眼珠子,吃惊地说道,哥,不会有这么吓人吧!他开他的场子,咱过咱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咋就会影响到了咱家呐,再讲了,这么好的风水,又不是咱一家用,全村上千口子人家,哪家不住在村子里,谁家不跟着沾光哦,咋就有行,也有不行的呢?
四喜皱皱眉头,耐心地回道,这种事,得总起來看,不能只看顾着眼前一点点儿,像咱李家,时运已经到哩,祖林的气脉也起势哩,正是供咱的大好时辰,别家人也能跟着沾点光的,沾得也都是咱家的光,就好像煮了一大锅的肉汤子,咱吃的是肉块子,他们也就是跟着闻点味儿,喝点汤儿罢了。
这一番话,正戳到了振书的心窝子里,他点起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再浓重地呼出來,他又朝地上重重地吐了口浓痰,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四方,你多在外少在里的,就知道炒菜做饭,这些个深道理,你能懂个啥儿,四喜讲得对哩,正是咱家的脉气破了,才会闹出这些麻缠事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哦,这个大事再不解决喽,咱家的祸事还在后头呢?就是怎么个整治法,我想了好几个月,至今还沒捋出个头绪來,今晚儿借着大年三十,有闲空儿,人又齐整,就一起议议吧!再这么窝屈下去,我和你娘也得早死好几年呀。
于是,一家人都勾下了脑壳儿,绞尽脑汁地思谋着整治的好法,每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抹思想者的深沉表情,在煞白的电灯光映照下,闪动着隐隐地智慧光亮。
末了,秋分笑道,咱还是吃饭吧!春节联欢会也就要开始了呢?
振书依然不泄气地说道,看那玩意儿,也就是图个一时喜庆,这个事,可是牵连到咱家今后生存的大事,怎敢小瞧了它吔。
不知秋分是想哄家人快点儿吃饭,还是确实想出了好点子,他神神秘秘地趴到振书耳朵旁,悄声道,爷,我早替你想好哩,挺简单的,过后,我再跟你细说。
振书眼睛一亮,连声说道,好,好,咱这就吃饭喝酒,误不了看电视呀。
此时,杏花村的街面上冷冷清清,难以见到个人魂儿,家家户户的庭院里,却都荡漾着一股股的喜悦气氛,有隐隐可闻的噪杂声,漫出了屋墙,漫过了街道,向着村外黑黢黢的崇山密林间漫漶开去。
村人都呆在自家里喝年夜酒,吃年夜饭,又都聚到电视机前,伸长了脖子,静候着一九九一年春节联欢晚会快点儿鸣锣登场亮相,沒有电视的人家,也都早早地吃过了饭,留下主人在家守夜,其余人便都跑到有电视的人家,安稳地坐了下來,享受着国家每年一次免费提供的精神盛宴。
这个夜晚安祥却不安静,喜庆中暗涌着一丝阴郁,有几家欢乐,就伴随着几家忧愁,或许,冥冥之中,也有个永恒的公理在左右着整个杏花村,摆布着所有杏花村人,只是沒人预见到这一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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