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喜床上也罩着一张新苇席,是纯一色的枣红色。靠床的东墙面上贴满了报纸,间杂着露出几张印着红色字画的版面,衬得床面上也是喜气洋洋的。
那婆娘一坐上喜床,酸杏女人就端来一碗面条递上去。那婆娘二话不说,呼呼噜噜地一气儿把面条吃了个一干二净。末了,她还把粘在碗边上的一根面条顺嘴添进了肚里。
兰香打趣道,二婶真会珍惜米粮,滴水不漏呢?定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二叔摊上了你,真是老来有福呢。说得众人都咧嘴哄笑。
夜里,照样是要闹洞房的。雪娥、兰香等人领着一群侄子辈孙子辈的娃崽儿们齐上阵,闹了酸枣,再闹婆娘。
那婆娘是一个人清净惯了的,哪儿禁得起这阵闹腾,就心生厌烦。再说,自打离开北山一村,她就没有小解过。到了木琴家后,口干舌燥的她又喝了一肚子茶水,吃了一肚子热饭。进到新屋,又连汤带水地吃下一大碗面条。小肚子胀得鼓鼓的,坐也坐不住,又不好意思说出去方便。这时,她实在忍不住了,情急之中就冒出一句:你们回头再闹吧。我也困哩,好睡觉了哦。
此话一出,惹得满屋子人笑翻了肚肠子。一个个哎哎哟哟地喊着叫着退出了院子。又站在大门前笑闹了半天,才各自散去。
关上了房门,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酸枣羞红着脸,两手不停地相互揉搓着。他偷偷地瞅一眼婆娘,悄声问道,咱上床睡吧。
婆娘扭捏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咋儿还不去拿尿罐呢。
酸枣赶忙跑出去,拎来尿罐,又把屋门插上。就不知所措地站在床前,等待婆娘的再次吩咐。
这时,婆娘憋在肚子里的尿水就要溢出了。她也顾不了许多,赶忙挪下床。鞋也顾不上穿,拱着腰,一路小跑着就到了尿罐跟前,扯下裤子就尿。“哗哗”的声音震屋响。尿完后,她长长地舒一口气,说道,俺娘哎,可痛快痛快啦。又扭头对酸枣道,瞧你个傻样吔,这鞋也没法子穿,还不快把我抱了床上哦。
酸枣赶忙过来,把她抱起,轻轻放到床上,人又站在了床前。
婆娘问,咋儿还不脱衣睡呢。
酸枣好像才清醒过来。他知道,从今儿开始,不再一个人孤单单地睡觉了,又有人陪伴自己了。心情就一下子激动起来。他转身把煤油灯一口吹灭,摸黑tuō_guāng身上的衣服,就要上床。
婆娘悄声道,把灯点上吧!我喜点灯做呢。
酸枣的心里立时就一颤悠,知道她说出的“做”是啥意思,更知道“做”的实际内容和具体步骤。就这一个字,把酸枣的心也说慌了,身子也说软了,那张褶皱的老脸被说得像刚下了蛋的母鸡。甚至,连腿肚子也被说得差点儿转了筋。
他想赶快上床,又听婆娘说喜点灯做,就愣了一愣。心想,灯亮里怎好意思做事呀。他又不敢违拗了新人,就又摸索着点亮了煤油灯,自己顿时光腚拉叉地暴露在灯光里。他捂了羞处,回头看看婆娘。谁知,婆娘趁吹灯点灯的空当儿,早把自己脱得精光。她裹着喜被,仰躺在床上,也在拿眼瞅他,还撇嘴偷乐着,正等他呐。
这是俩人久违了的时刻,也是俩人日思夜盼了多年的幸福时光。虽是撂下的旧生意,也算是熟门熟路。但因了撂下的时间太长,生疏了许多,行动上也就生硬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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