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绪这个拆台专业户看见,还特地广而告之提醒我。
“你就不能私下跟我说么?!”我愤愤地收起手机,怒视道。顾及场合,才忍着没有直接拧住他的耳朵吼骂。
凌绪讥笑几声,又使唤我把座位换回来,翘起二郎腿活像个山大王,“我叫了你两遍都没听见,只好换种方式通知你。喏,这里也有。”说着帮我拍拍裙摆,又抖落两粒芝麻。
我心力交瘁地扭过头。
“知道我刚才跟林木杨说什么吗?”他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
我看向他,表示不解。
“我说,我老婆对你有依赖症了,没你参与的作品她不敢拍。顺便问他有没有担当监制、辅佐一位伟大导演诞生的意愿。”
我无语,“你就这样拿我当借口去骗他掉坑里的?要点脸行吗,还伟大的导演呢,你痿大的还差不多……”
他听懂了,睨视道:“我如果痿了,你笑得出来?”
然后他又靠近了些,趴在我耳边说:“尽管他没明确答应,但他开玩笑让我以后叫他师父。”
我诧异地抬起头,见他脸上挂着清泉波纹般的笑意,像高中时默写古诗词满分被老师表扬那样欢畅。
林木杨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应承的意思。想到他这段时间不辞辛劳地为《双双》奔波,做了许多从未做过的事情,我也不免感到高兴。
整理了一下耳坠,等待颁奖礼正式开始。
大厅里坐满了业内名人,一年也只有几次这样的盛会能让他们齐聚。两位主持人是本地出身,几个带着方言的段子过后,饶是听不明白的也都被现场高涨的气氛带动起来。
待老戏骨们上台领完终身成就奖,权威人士又总结了一番今年的情况,总算到热门奖项宣布的时刻。
春季档向来疲弱,与秋冬季相比冷清不少,然而打头阵的最佳编剧奖就归属于叫好不叫座的《我的尸体》。该题材涉及拐卖、绑架、犯罪,又以主人公的尸体为主要视角倒叙讲述,摊上以主妇居多的观众群体,收视率不佳。但胜在设定新颖,情节大胆,在专业人士中得到较高评价。
这无疑是给春季档的各位打了一针强心剂。我虽不抱希望,但也跃跃欲试起来。
颁奖嘉宾的插科打诨一次又一次将氛围推上新高,而后连着两次听见了《百佬汇》的名字,分别是最佳美术和最佳原创配乐。江易文随林木杨走上舞台的那刻,我回头一看,只见吴子琪兴奋如古时迎接丈夫归来的将军夫人,恨不得摇旗呐喊鸣鼓助威。
凌绪一手撑在扶手上托腮看我,并递给我一包纸巾,“万一你什么奖都拿不到,尽管哭,我车里还放了几包两百抽的。”
“我是那种在乎名利的人吗?”我把纸巾丢还到他怀里。
他没说话,嫌弃地看着我,满脸不信。
好吧,我是挺在乎的,可我已经不敢了。
吴子琪适时发来消息表达激动之情,我敲着手机屏幕与她胡诌,掌心不自觉出了汗。说没有半点竞争之心是不可能的,哪个明星不想自己得奖?可人也得有自知之明,若是再来几次之前骄纵导致的不快,我还不如退圈保平安。
周遭的艺人大概也怀着同样的期望心理,不能太过暴露,又都摩拳擦掌地盯着大屏幕。
纠结间隙,最佳男女配角已经出炉,是去年出演夏季档的谢巍民和卢宜斐。不多一会儿,视帝的头衔也随之揭晓,由《楚汉争雄》中扮演刘邦的徐喆摘得。
楚汉剧组的成员们兴致非常高涨,光是自娱自乐就够大家嗨的,加上众人的祝贺,气氛一度升至最高。
如此热烈的情绪中,关于视后的角逐也成为众女星不安的源头。
我问凌绪要了张纸巾,轻轻把手心里黏腻的汗水擦去,而后捏紧拳头死死地盯着大屏幕。
“本次入围最佳女主角的有——郑煜琼《巨轮时代》,梁楚盈《极昼》,陈幸《百佬汇》,杨楠《长亭别》,沈余安《夜焚》。”
伴随旁白闪过的,是每个入围者的照片。出道七年,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荧幕上,即便形象不比其余几位,却也够我欢呼雀跃。
我同众人一样,心情万份紧张地看台上的嘉宾们卖关子讲笑话,明明想好不要在乎,但还是祈祷好运能落在自己头上。
终于,嘉宾聊够了,知名导演陆书勤打开信封,看了几眼便合上了纸片。
我不禁坐正身子,腿部肌肉微微颤抖,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听错答案。
“我宣布,第25届电视节最佳女主角得主是——”
陈幸……快说出陈幸两个字!
我死死咬住嘴唇,笑容早已僵硬在脸上,心底默念了无数遍自己的名字,仿佛就此能够美梦成真一般。
颁奖嘉宾激动的声音从话筒传遍会厅:“沈余安,《夜焚》!恭喜沈余安小姐!”
我顿时松开拳头,长舒一口气,鼓掌目送沈余安与主创拥抱,并提着裙摆快步走向舞台。
不管是谁得奖,轮到自己的几率都很小。这是意料中的结果,失落在所难免,但无需被困。我这样想着,借以让自己尽快调整心态,避免不必要的烦闷。
“一包够么?”凌绪再次递来纸巾。嘴上这么问,实际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我故作气恼,推拒道:“你就是这样安慰小亲亲的?”
他握住我的手,把温暖传递而来,好笑地说:“那要不你回家抽我一顿,我陪你一并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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