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压低帽檐,打开车门离开。
高大的身影佝偻着,渐渐融入夜色。
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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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浓烟酒气缭绕,全国脏话汇聚一堂,乌压压的脑袋挤在一起,人声鼎沸。
沈知寒在一堆喝得红光满面赌得神智不清的醉鬼赌徒中穿行,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谁,谁啊——哪个不长眼的……哟呵,还戴帽子,大晚上的戴什么帽子啊,”那人咧着缺牙的嘴,摇摇晃晃走开,打着嗝,“傻,傻逼。”
大厅里吵吵嚷嚷的——
“下不下注!”
“快点,太几把费事了!你干脆点行不行!”
“黑鸡,就这把了,跟不跟我!”
“跟你?!黑鸡要变秃鸡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知寒在缭绕的烟尘中看到斜嘴叼烟的男人,他明显戴过毛线帽,油腻腻的头发压得东倒西歪,上面还沾着几丝毛料纤维。
沈知寒盯着他,扒开人群径直过去,男人警惕性高,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烟灰抖落,贪婪恶心的笑容迅速收敛,邵磊拍拍旁边人站起来,说着让让,让让,快步往另个方向钻出。
“哎~不玩了?”
“不玩了不玩了。”
“输不起啊怎的!”
绍磊没理,转眼钻出人群。
众人扫兴。
“输了就跑,这没用的狗东西。”
“不管了不管了,咱们继续!”
“来来来!”
输家的落荒而逃只是插曲,新一轮博弈很快开始,吼叫、哄笑、争议,重新上演。
沈知寒艰难地拨开人群,飞快追出。
这家赌场他没来过,对地形不熟,只能紧追着人群中的那抹灰色不放。
绍磊身材矮小,在人群中左藏右挡,几次险些把他甩开。
沈知寒一路追踪,横冲直撞,把好几个人撞翻再地。
“不看路的啊!”
“长没长眼睛啊!”
“这人谁啊?来砸场的吧?”
无暇顾及,他头也不回地追到外厅,绍磊跑得急,还要回头看他,冲出大厅,跑进后院,一不小心摔倒,沈知寒急扑上去,堪堪要抓到脚踝之时,绍磊猛地一缩腿,灵敏地钻出门洞。
那门洞不足两尺,沈知寒被挡在内。
抬头看看围墙高度,他后退两步,急急冲刺,奋力一跃踏着水泥墙面翻出去。落地时咚地一声,在潮湿幽暗的后巷回响。
左右两个方向遮挡物太多,根本看不见人影,他站定,仔细辨听左右动静。
暗街寂静。
这条街有几百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跑远?
右边忽然传来极细微的踩水声,有人走动。
沈知寒急忙追去,躲开物障,远远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
前方不远处便是路口,昏暗的路灯钻进来,有人影一晃而过。
沈知寒脚步陡然停住。
绍磊死了。
他面目狰狞,以一个痛苦挣扎的姿态仰躺在地,胸口插着一把尖刀,鲜血淌在刀柄,在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沈知寒伸手探鼻息。已经彻底死亡。
他血液凝固,怔怔地看着那具痛苦万状的尸体,找不回思路。彷徨、迷惘、恐惧、担忧……这是最后的线索,他失去了最后的线索。
滴滴滴——
滴滴滴——
长巷里突然响起铃声。
他失魂落魄地站起,低头在地上寻找了好一阵才意识声音是从自己身上传出的。
这个时候,这部手机,谁会找他,除了张超——
张超?!
他急忙接通电话。
“沈知寒。”男人风度翩翩,一字一腔,将他的名字念得干净利落。
“看到人了吗?”
“应该已经死了吧?”
林子凡轻笑。
“这个人是你杀死的。”
千头万绪,呼吸沉重,他握着手机,从喉头堵到胸口,闷窒,压抑,气息难平,仿佛患了失语症,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这么快就死。你是杀人凶手,是你害了他。”
【不是的,不是的,即使没有他,林子凡也不会放过这个贪婪的赌徒。】
“如果不是你,姜瑶就不会不听话地离开我。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害了她。”
【不是的,不是的,他会救她出来,他本来可以成功。】
“如果你想要她平安无事,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
“走过去,握住那把刀。”
暗巷尽头有路灯,明亮的光明里,走进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人一动不动地监视着他。
林子凡冷笑:“不要耍花样,把你的手套摘了,握住那个刀柄。”
沈知寒走过去,摘掉手套,慢慢地弯下腰……
“对,握紧。”
他的掌心攥住刀柄,在上面磨了磨。
林子凡满意大笑:“很好,你可以走了。姜瑶会好好活着,她会跟我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你就在监狱里好好待着吧。”
沈知寒颓然站起,在黑暗里凝视惨死的尸体,和凝固的刀。
这刀锋饮过鲜血,从此是他的枷锁。
那正义不曾来临,它只会玩弄愚人。
**
把手机拆解,一路走,一路丢,沈知寒步履沉重,在空旷幽深的长街漫无目的行走。
前方犹如野兽巨口,将光亮吞于寂静深黑。
他无力地垂坐在路边,茫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线索断了,姜瑶为什么回去,邵磊到底知道什么,他抓着头,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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