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倩笑了声,说:“还是你文化人懂得多,我就是图现在痛快。”
何露点了点雷倩的额头,道:“你听我的没错。我啥时候害过你?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多得很。”
何露声音虽然不大,奈何要准备明天的棋赛,棋馆闭馆没客人,大堂很安静,文学李强听得清清楚楚。联想到之前杜声声当着众多客人的面污蔑何露追求杜声声的事儿,以及杜声声屡次让何露难堪的事儿,他们对何露简直不要太佩服,只觉何露就是现在这个人人自私的社会所遗留的一朵奇葩,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善良的人。
当然,舆论并非是一边倒。很多人唾骂、讨伐杜声声,也有很多人帮杜声声说话,还有一些人是持中立观点的。
早餐后,贾芃悠打了几通工作电话,约好了去看矿石,又给尤捷思打了电话,约他见面。
晏清都则多次收到好友们的问候,得知晏清都一早就买了早餐来找杜声声,更是好一阵笑话,只说他也有今天。
待贾芃悠走后,只剩下晏清都和杜声声两个人。
晏清都问杜声声:“昨晚睡得好吗?”
杜声声一边泡茶一边说:“还行。”
晏清都沉默了一瞬,说:“我没睡着。”
杜声声抬眼:“嗯?”
晏清都盯着杜声声:“我想得有点多,关于我们。”
晏清都觉得有些压抑,他总觉得,杜声声像是一团迷雾,让他看不清楚。
杜声声手上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让他完全看不出她此时的想法。
他仰头,靠在沙发上,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认真地说:“杜声声,我以前没想过要谈恋爱,但是,从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时,我就没想过分开。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没想过分开。”
可以说,和杜声声交往的短短几天,他就经历了“狂喜、酸涩、苦闷、患得患失”等多种情绪。他从不怀疑杜声声是不是喜欢他,他很确定,杜声声是喜欢他的,只是不知道他在杜声声心里,能占多少分量。
杜声声把茶杯推到晏清都面前,说:“我倒觉得,在一起,或者分开,都要看缘分。缘分到了,自然要在一起,缘分尽了,分开也平常。”
晏清都不乐意听这话,低垂了眼不说话,整个人像是一只赌气的大狗,失魂落魄的。晏清都是一个何等意气风发的人,杜声声不愿看他这样,便往他的方向挪了两步,靠在他肩上,补了一句:“我们的缘分很深。”
晏清都心里好受了些。他揽着杜声声蹭了蹭,因他看得出,杜声声身上有事儿,可她从不和他讲,这让他心里很没底。
他和杜声声头靠着头,说:“贾芃悠可以陪你下棋,我也可以。”
杜声声“嗯”了声,怅然道:“我也想再捡起来,目前看来还不行。我失败了,你陪我再试试。”
晏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杜声声和他相隔的距离,既远又近。很多时候,他能和她产生一种灵魂的共鸣,这让他很沉迷。但很多时候,他又觉得杜声声离她很远,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像她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但她让他陪她下棋,又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杜声声话音没落,他便抿着笑起身,拉着杜声声坐在棋桌前:“我很乐意。”
这一天他期待很久了。
然而……
第一盘才开始,晏清都就笑不出来了。他看得出,杜声声下棋的时候没法儿集中思考,好像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不多时,杜声声便败下阵来。
第二盘,杜声声中盘认输。
第三盘,杜声声中盘认输。
第四盘……
第五盘……
第六盘……
无一例外。她落子很快,几乎没有思考的,可她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第六盘不到九十手棋,杜声声投子认输。她看向晏清都:“这就是我放弃的原因。一旦我成为棋手坐在棋盘前下棋,就没办法再集中精神思考。”
这对一个棋手而言,是致命的。
她直视晏清都的双眼:“我很抱歉。”
晏清都突然很难过。他垂眸,压根儿不敢看杜声声。他的眼眶中,似乎代替杜声声盈了泪。在他和杜声声下的这几盘棋中,他完全地体悟到了一个棋手不得不放弃的悲哀。
他什么都没问,只声音沙哑地说:“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和我说。只要是你说的,我绝不会拒绝。”
杜声声点头。
快中午时,晏清都接到谭衡的电话。
手机那边,谭衡说:“你手机上午怎么没人接,你妈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连忙让我找你。怎么回事?”
晏清都阖了下眼睛,平复因为上午的棋而汹涌的情绪,说:“刚刚手机静音,我在陪声声下棋。”
谭衡声音隐约含笑:“她准备重出江湖?我就觉得,她既然能赢你,去年的‘名人战’冠军是板上钉钉的,没想到中途出了事。我可等着看她叱咤江湖。好好的一个人才,不能被埋没了。”
晏清都声音恢复平静:“不一定。”
谭衡皱眉:“怎么回事?”
晏清都想了想,整理过措辞,才说:“她的棋力,已经不是我们熟悉的杜宇。我不知道,她好像被什么困扰住了,只要一下棋,只要有对手,完全没办法冷静思考。”
谭衡静默了一瞬,有些失望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你认为,她有希望恢复吗?”
晏清都声音沉下去:“不一定。”
谭衡又静默了一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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