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不该想的事情,收拾着箱子里的东西。摸到一匹顺滑的绸缎时,忍不住拿在身上比。不过片刻,却是失望地放下。料子很诱人,但太需要身份,不适合现在的自己。她若穿上这样的布料,铁定被河边的妇女们追着问个不停。
该怎么处置这布料呢?来沧源县之前,她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到沧源县之后,她是精打细算过活的普通人。所以左右估摸,觉得只能卖掉换些银两最为合适。
想到了便去做,是白紫嫣一贯的处事风格。正准备出门之际,却见谭婆从街对面走来,像是要奔向此处。赶忙把头埋低,掉转身回屋,希望没被瞧见。
谭婆是方圆十里的闲事老,事事皆管,最主要的业务便是替人相亲。近半年,几乎是月月一次前来说媒,着实不堪其扰。
果不其然,心还未放下,已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谭婆自推开半掩的院门,笑盈盈道,“阿嫣啊,李员外过六十大寿,午时大送寿包!你还不去么?”
“我家里还有事呢!”白紫嫣虽是立即想去的心情,也不敢在谭婆面前搭嘴,否则必定要与她同行。同去本也没什么要紧,就是受不得那啰嗦。话不投机半句多,生生扰得脑壳疼。
见时辰尚早,谭婆不请自坐下来。轻车熟路地倒了杯茶,从袖中掏出包瓜子嗑着,“李员外家的隔壁的隔壁,再转个弯.…..住了户包姓人家。有个公子,叫包展文。你听听,有这名字的,肯定是个读书的斯文人。”
包展文!又是包展文!白紫嫣扣着手指玩,已能料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谭婆以前还提些其他男子,最近只着力推荐此人。要么是她手中缺货,要么就是那包公子给了她不少好处。
谭婆的嘴总跟抹了蜜似的,“包公子长得一股书生气,读的书也多,什么四书五经,样样都会。还能倒背如流…….”谭婆的瓜子壳乱抛,喃喃在心底低咕了一句,“谁那么无聊,倒着背东西?”不过片刻又堆起笑脸,“这位包公子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多少世家姑娘巴巴地指望着呢。但他就看重我们阿嫣了,特意央求我来说几句好话。”
白紫嫣干干笑了两声,也不多搭话。耐着性子听谭婆继续说,并非对她口中的男子有兴趣,而是在暗地里学习她的口才。谭婆虽然斗大的字认不出几个,连自个的名字都不会写,但讲起话来超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傻得说成精的。再渣的男人,只要过了她的嘴,皆是天地难见的青年才俊。
其实她早过了适婚的年龄,这把年纪已经开始被人暗地里称为老姑娘。奈何,就是对任何男人都提不起兴趣。
她,曾也有过一次婚约。五岁时被长辈们定了亲,没想到定亲后才一月,那个男孩便溺水身亡了。男孩的家族硬说是她克死他们的孩子,叫嚷着要陪葬,害得她半年都不敢出府。
父亲送了一箱贵礼,又答应让她守礼十年不嫁,方才平息了那场风波。
白紫嫣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在疑惑中。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却被扣上克夫的名声。但又隐隐地心疼那个男孩,是不是不跟自己订婚,他就不会有那般的下场。究竟是她克死了他,还是他毁了她的名声,没有人能给答案。她只能默默地承受,逐渐丧失对婚姻的向往。
曾暗自下定决心,宁愿一辈子一个人,也不会草率地将自己嫁了。好在父亲是明事理的人,从不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如今早想开了,但思熬成谭婆这把年纪,做点媒婆生意也能养活自己,何必要嫁人!?
谭婆喝了两盏茶,见她只是敷衍答话。自备的瓜子也已嗑完,只能无趣地离开。走出院门时,不由得自摇头,此女太固执,怕是真要熬成老姑婆。也许,考虑收到做徒弟比相亲容易。
见谭婆走远,白紫嫣赶忙收拾布匹,从另一条道上赶路。被她耽误了好些时间,怕是会误不少事。
加快脚步,先寻到城里一家最大的裁缝店,将绸料置于柜台上,直截了当地开口,“掌柜,上好的料子,收不收?”
“哎呦呦!”掌柜轻抚着,舍不得挪开手,又不愿表现得太喜欢。拨弄了几下算盘,上下打量着来人,含着不屑的语气问,“你这布料,来得正当吧?”
白紫嫣听得出他口中的讥讽之意,本想扭头就走,又不愿意气用事。县城中数这家裁缝店最大,最能出得起好价钱。硬吞了恼怒,淡淡回应,“怎么,穷人不能接受点富亲戚的施舍?来路正不正当,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说清!你爱要不要!不要,我就去别家!”
“要要要!”掌柜的笑意假得像肥皂泡,一戳就能破。脑中快速地盘算好价钱,伸出一根手指,“一两银子。”
“掌柜好会欺负老实人,十两银子,少一辆也不卖。”白紫嫣黑着脸收拾布匹,冷冷地欲转身离去。
掌柜白了一眼,想不到面前的穷人还挺懂货,不甘心地加价,“三两!”
白紫嫣愈加恼火,一脸肃色,“掌柜是把我当成要饭的打发?没诚意就算了。”
掌柜被这姑娘的气势惊了惊,无奈再度加价,“五两,再高可给不起了。”
“七两,另送一匹蓝色的棉布料子给我。”白紫嫣本就是个干脆的性子,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和他瞎扯,径直说出心中的最低价。
掌柜欲再还价,见她一副没得再商量的模样,又细细打量着那上好的绸匹,只能点头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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