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过什么,封凌一点都不记得。只记得家里火光冲天,娘亲却拉着她和哥哥在一条黑暗的甬道里跌跌撞撞。后来怎么了?娘亲呢?去了哪里?为什么?
封铮拿起那只龙镯戴在自己腕上,用袖子轻轻掩住。他还记得逃亡路上,封凌的娘亲拿出这对镯子,告诉他这是封凌的父亲赏赐给她的。她郑重地交给封铮说:“谢铮,从今往后,你就是封凌的未婚夫。你要永远护着她,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丢下她!”年幼的封凌好奇地抢过镯子玩耍,被她娘亲夺了回去,她扁着小嘴哭得好伤心。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什么都没忘,一直记得要保护封凌,她会是他未来的妻子。
其实,他本姓谢,为了躲避仇家追杀,也为了方便照顾封凌,他改姓为封。
后来,他们在破庙里遇上了坏人,那人看中了封凌的娘,强拉她过去压在身下。他捡起一块石头要去砸那人,却被撂倒在地,头上的血汩汩而流。封凌哇哇大哭,声嘶力竭,那人走过去一把抓住她要往地上摔。她娘亲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答应一定顺从他,那人才狞笑着放下封凌。
她娘亲将封凌放在他怀里,叮嘱他快走,走得越远越好。他抱起封凌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破庙,接着听见一声声惨叫,心里的恨像野草般疯长。天黑的时候,他带着封凌偷偷回到破庙,那人已经不在,她的娘亲早咽了气。苍白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封凌叫着娘要扑过去,被他紧紧抱住。
他带着封凌走出去,找了块荒地用破木板挖了个坑。他挖了很久很久,想着要挖深一点,这样尸身才不会被野狗拖出来吃掉。封凌累得睡着了,他将自己衣服脱下裹住她。坑挖好了,他抱着封凌又回去拉她娘亲的尸身。
一卷破席,衣不蔽体,曾经那样的一个美人却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他在坟前坐了很久,恨自己没用,谁也保护不了。虽然那一年他还只有十二岁。
那夜封凌受了风寒,不时惊厥。他抱着她去求医,碰上了好心的大夫。封凌好了,却一直愣愣的再不说话。人家都说这以后必定是个傻子了,不如丢了吧。他不肯,他记得自己的承诺,无论封凌是傻是哑,都将是他的妻。
再后来,他幸运地遇上一队走镖的人马,镖师头子是个心善人,答应顺路送他们去游国找他二叔。二叔见到他抱着他哭,他却没有哭,只说了一句:“二叔,我一定要报仇!”
镖师领了谢银走了,封铮和封凌被送到了乾阳山。在那里,二叔专门请了几位老师教习谢家子弟,包括他自己的两个儿子,谢钦和谢钊。封铮从小跟着爹娘学过些拳脚功夫,来了乾阳山更是刻苦。每日里练武习文,从不松懈。没过几年便学得剑术骑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而封凌的痴傻起初并不见好,每夜都得封铮抱着她才肯安心入睡。时不时半夜还会醒来哭泣,这时候,封铮总会柔声哄她,说许多话安慰她,她才慢慢平静下来。一年后,封凌渐渐不怎么哭了,有天夜里又醒来,他忙去拍她哄她,她却突然望着他叫了声“哥哥”,甜甜一笑。封铮的心顿时如冰雪融化,大地回春,搂着她的小脸亲了又亲。
从那以后,封凌一天天好起来。但她似乎忘了一些事,一些太过伤心的事。封铮也不愿在她面前再提起,他只愿她快乐。她不喜习武跳舞,同她的娘亲生前一般,容貌也长得越发相似。他都由着她,有什么关系?反正有他一辈子护着她。
正月十五闹花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都城繁华,新年最热闹的恰是元宵。封铮带着封凌和玉荷一道去看灯。大街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封铮紧紧拉着封凌的手,一刻也不敢放开。灯市上,玉荷挑了一盏玉兔灯,鼻头圆圆,长耳弯弯。封凌选了盏孔雀灯,开屏的尾巴像一把羽扇。
挑着花灯的美人款款行过,头上的流苏簪摇曳生姿。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有位老人守着个小摊卖字。大红的灯笼斜挂在屋檐下,老人垂着头昏昏欲睡。
封铮从他桌上取了枝笔,拿过封凌的花灯写了两句诗:“欲倾一生情,解封江河凌。”封凌偏头看看,惊讶地说:“咦,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可她小小的心并不懂其中含义,只觉得好玩。封铮也不点破,他想着有一天她长大,自然会明白他的所有深情。
相聚的日子是如此短暂,看过了十五的元宵花灯,又到了回书院的时候。那两天坐在马车上,封凌抱着哥哥一直不撒手。离别在即,封铮心里也难过。如果可以,多想永远不分开。可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将封凌也卷入危险之中,而书院是他唯一放心的地方。
再次相见的资芸依旧大大咧咧,快人快语。可她面对哭得双眼如桃般红肿的封凌,终于束手无策了。她挠着头想了半天,觉得或许有个对自己太好的哥哥也并非什么幸事。
那只孔雀灯,封凌带到书院来,放在床头。夜里点上蜡烛,光华流动,好像哥哥就在身边陪着她一般。而那只黄金凤镯,她没有拿出来戴。资芸说看着实在太打眼,还是锁在箱底比较安全。得空时她时常拿出来看了又看,想着娘亲后来到底去了哪里?
第6章一年容易
二月春寒,三月莺飞,四月花开,五月垂杨,吃过端午粽子便是炎炎盛夏。哥哥抽空来看了封凌一次,带来许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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