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遇到他似乎更喜欢的花,或者说遇到“空气中人”说她更喜欢的花,他会不管不顾的将花摘下,胡乱的插在自己头上。
明萨盯着他看他癫狂了好一阵,一扫最初的惊异,心底涌出一阵心疼。
明萨眼睛湿润了,因为她看懂了他在做什么。
他是在怀念他的爱人,也就是心眉将军。
他幻想着她的存在,幻想她的笑靥就在自己眼前,将她喜欢的花戴给她看。
他旁若无人的跟她对话,幻想着她的喁喁细语,她与花争艳的美貌。
痴情如此,只为伊人,断送一生憔悴。
他人耻笑又何妨,说我是人是鬼又何妨,且让我疏狂一世,因我自知那茕独凄惶的苦,是越清醒越痛。
我只能用我残余的一生,来怀念那时和你的一切。
心眉之死和青城灵树枯竭几乎是同时震惊世人的,这使得只发生在其一月之前,晴致公主之死和菀陵段流尊主流落青城之事显得没那么轰动。
这些国祚大事总是百姓们茶余饭后很好的谈资,无论经历之人多么心痛,那些事在其他人口中却永远是闲话一般,毫无所谓。
想来心眉也已经死去十五年了,那一年着实发生了太多事,让后人扼腕叹息。
明萨感伤着护元的经历,也同情着眼前这个为情疯癫的半老人。
那晚的月色着实诱人,护元长老对爱人的追思更令人动容,后来明萨不觉间被护元感染,也站起身来,摘几朵娇嫩的花戴在头上,跟他一同唱着跳着。
明萨的举动,让护元大为意外。
意外之后他有些惊喜,毕竟太久都没人懂过他。
他认为正常人见到他这个为老不尊的样子,都应该耻笑唾弃,或者像刚刚明萨那般愣怔就对了,却不知还有人愿意跟自己一起疯闹。
就在感动的那一刻,护元再一次认为眼前这女娃就是致儿了。
他们就像小时候一样,致儿跟在他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他跑到哪,她跟到哪……
后来护元跳的累了,他顺势躺下,就躺在花土之上,细草为毡,空拳为枕。
明萨见他闭上眼睛,也安静下来,站在他身旁看着他,不久他便呼声渐起,却有一滴泪珠从紧闭的眼睛中流出,划过脸庞,滴落到泥土里。
明萨一声黯然叹息,似乎瞬间明白了护元的全部心思。
痴不痴傻有多重要?
也不过是如此寂寥的一生。
心爱之人已去,任谁也追不回过往的时间。
那天之后,明萨还在晚上的花园中等过,她以为护元每晚吃过饭消失就是来花园簪花疯癫,可是那之后很多天,护元都没再来过。
不过从那次一起疯狂之后,护元对明萨的态度更亲近了。
他还会偶尔将她叫错为致儿,明萨也不解释,他认为是谁就是谁吧,开心就好。
明萨也开始没那么迫切的想找机会出岛了,甚至她一想到如果自己哪天离开了小岛,那护元一个人将会更加的凄凉,竟心生许多不忍。
感觉应该都是相互的,你信任我,我必然依赖你。
虽然护元还是经常给明萨冷眼看,偶尔捉弄她一下,或者给她难堪,但明萨每次也都陪笑着,并不气恼。
而且更觉得护元至情至真,可亲可近,是个很好的忘年之交。
就这样过了约有一月,有天傍晚,护元按时消失。
明萨如常到花园打点一番,谁想到护元又出现在花园,还兴冲冲的交给明萨一个包袱:“你去穿这个。”他说着,眼睛里满是欢喜,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明萨打开包袱,是一件淡黄色的衣袍。
她抬头看了护元一眼,见他十分期盼的神情,于是应了回房换上。
那衣袍的锦缎十分柔滑,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才有的穿着,不是寻常人家的衣裳。
等明萨穿着那身仿佛为她量身裁制的长袍出现在花园里时,护元瞬间湿了眼眶。
明萨一头青丝垂于双肩,未施粉黛,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这娇嫩的颜色反衬出她芙蓉出水一样清丽的面容,仿佛画中人一般。
“致儿,你果然是致儿!”护元激动着,手都攥起来不知该往哪放。
难道我长的很像致儿?明萨心中想着。
这衣袍应该是致儿以前穿的,尺寸居然跟自己如此相符,难道长相也十分相似?
不然护元长老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认错。
“致儿,来,”护元拉起还在思索中的明萨,跑到群花之中,摘了一朵粉红色的就给明萨笨拙的插在头上:“致儿,你长大了,哥哥好久没见你了。”他爱怜的看着明萨。
致儿原来是护元长老的妹妹,那就是青城的公主了,明萨想着。
世人皆知青城公主嫁到菀陵,又惨死火中。
但人们对她的称呼却都是晴公主,不知原来晴公主闺名为致。
若是明萨知道晴公主名叫晴致的话,或许她就明白自己究竟长的像谁了。
护元看着明萨的眼神,充满了欣喜和宽慰。那天晚上,他们又在花圃里,相互簪花,唱唱跳跳,好不畅快。
一开始明萨还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他又出现在花园里怀念心眉。后来当明萨无意间抬头看天,才发现今天又是个月圆之夜。
想来,护元应该是在每一个月圆之夜,都簪花祭奠他心爱之人的。
靓姿幽芳,飘失无回,去者何其无情。
残踪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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