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鹞今天神气儿古怪,小脸煞白,慌里慌张的,但仍然拎住了鸟笼子,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后头。
“茶!”
“来嘞您哪!”
伙计笑mī_mī跑过来,接下玉鹞递过的茶包,小跑着到后堂去沏茶。林郁苍这才稳稳当当地坐到桌子前头,左右横了一眼,撩开笼罩子,逗弄他的小画眉,打算让他这漂亮的小鸟儿,叫出吸引耳目的一声儿……
“呦,这位爷,养得好鸟。”背后有人说。
林郁苍还未来得及回头,那人已经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茶馆里人并不多,空桌有的是,这人偏偏跟他坐一桌,还挨得这么近,不由得让林郁苍呆了一呆。打量过去,只见是个身宽膀阔的壮汉,夹袄敞着怀,露出里头的白褂子,剃得青光的大脑壳闪闪发亮,一双圆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灵活得异乎寻常。
“我认识你么?”林郁苍耸起一边眉毛。
“您不认识我,我可认识您呀。您不是林二爷么?”那人微微侧了侧头,用眼角扫着他。
“咦,是我!您怎么知道的?”
“林二爷谁不知道?熬得好鹰,遛得好鸟,唱得好曲……做哪行事都好手段,还顶会疼人。”那人向桌上斜靠着,一只手支在腮上。
玩过相公的林郁苍,立时就觉得眼前这人不对了。他这眼神,做派,都不是个寻常男人。但是,林郁苍以前遇见的,都是弱柳扶风一般,纤秀得比女人还女人的那种,而眼前这位,几乎比林郁苍还更膀一点,结实粗犷,阳刚气十足!这种同道中人,林郁苍还从未见识过,不由得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
“这位爷,您打哪儿知道我会疼人的?”
“哎哟,这还要问吗,怎么说啊。”那人的眼睛,光闪闪地向他一扫。
若不是亲眼见着,谁能相信这样的一个壮汉,能有如此fēng_liú妩媚的眼神?简直比戏台上的花旦,还更勾人十分。林郁苍魂飞天外,登时全身都热了起来。他自负威名远播,一个同道中的汉子认识自己,不是什么奇事,心中毫无忌惮,反倒放肆起来,将手伸于桌下,向壮汉大腿上摸去。那汉子身子一扭,灵巧地躲开了,但是这一扭的身段,美艳不可方物,简直教林郁苍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他凑上一步,紧贴在壮汉肩头,悄悄问:
“请教这位爷怎么称呼?”
那汉子没有回头,径自低着头道:“林二爷有问,不敢不应。只是此间不是个说话处。”
这说话的语气和腔调,实是林郁苍在八大胡同都不曾领略过的呀。他满心里热辣辣地,忙道:“我找个地方,咱们好好聊聊?”
那汉子转过头来,望着他,不说话,只微微一笑。
世间还有这等尤物,真叫我见识着了!林郁苍心花怒放,茶也不喝了,鸟儿也不顾了,呼地一下,拍案而起,拉着壮汉的手就往外走。那汉子轻轻动了动腕子,从他手中滑脱,劲力似乎不小,不过好在,也依然乖乖地跟在林郁苍身后。茶馆对面就是个旅店,挂了个大幌子写着“福来居”,林郁苍这时候也顾不上清雅不清雅、安静不安静的了,扯起衣襟,飞快地走过去。
福来居的伙计迎了出来:“这位爷,住店?”
“嗯,给我开间房!”
“三个人?”
林郁苍愕然回头,这才发现除了那汉子之外,玉鹞也提着鸟笼跟在后边。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骂道:
“奴才,你跟来干什么,没个眼力见儿!”
玉鹞神情慌乱,唯唯喏喏地低着头。
“还不快滚!去告诉我娘,今儿个不回去吃饭!”
“是,二爷!”
☆、第六章连环计
天青坐在西华轩的墙下,打扮成一个晒太阳的车夫模样,帽子低低地压在额头。他眼见着林郁苍出了茶馆,急匆匆地奔向对面的福来居,后面跟着竹青,走得一扭一扭的,边走边悄悄地对天青眨着眼睛。再后面还跟着玉鹞,但是跟进去不久,就被林郁苍撵出来了。
天青一跃而起,招手示意:“过来!”
玉鹞跑着穿过大街,将手中鸟笼挂在西华轩廊下,紧张地说:“靳爷,劳您们担这风险……”
“别说了,上车!”
天青买的这辆洋车,几乎还是全新,跑起来这叫一个顺风顺水,连车带人呼啸着奔向了前门。这时候才刚刚是早上七点钟,太阳初升,空气晴朗,初夏的微风吹在身上,说不出的畅快,随着火车站渐渐临近,天青和玉鹞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远远地,已经望见车站的尖顶钟楼了,门前小广场上,樱草和黄莺正翘首以待,两人的手里,各挽着一个包袱。
“真够快的!”樱草喜道:“你们这是飞过来的啊?”
“是竹青快,我服了他了!师父常说花脸有些做工和花旦相通,也要学习婀娜妩媚之态,他学得可真到家……”天青笑得合不拢嘴,又对玉鹞说:“且不说这个,你们快上车吧,樱草把票都买好了。”
玉鹞紧紧搂着黄莺的肩,两人看看樱草,又看看天青,眼里不自禁地都泛了泪花:
“五姑娘,靳爷!这份恩情……”
“别说了,快走吧,”樱草将手里的包袱递给玉鹞:“拿着拿着。”
黄莺忙道:“姑娘,这是您的,”她举举自己手里的包袱:“这个才是我的。”
“不,这个也是你们的。”樱草将包袱硬塞到玉鹞手里:“我能偷出来的所有首饰,都在这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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