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我有些疑惑。这几日,理应是调养好了许多的。怎么今日一看,还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呢?
我便靠近他,欲将他领口扒开看。他几番阻止我,然而我不依不饶,非要一探究竟。他便只好松了手,任我翻开看。
这一看,触目惊心。
先前那伤口只是个小血窟,被箭刺的,不是什么大伤。但现在一瞧,如今却足足有巴掌大,虽然用药膏贴着,但还是在流血。那伤口深可见骨,血色翻涌,有层薄薄疤痕覆盖着,才不至于流血过多。
我眸子一凛,揪住他的领子,怒道:“那日果然是你!”
这伤口,怎么可能是箭伤,分明是新伤覆旧伤。瞬间想起前几日那人,真是再巧不过了。那一日,我刺中了那人一剑,却也是这个位置。这么明显的伤口,我怎么看不出。
江沛之只淡淡看了我一眼,将衣服整理好,道:“你知道了。”他没否认。
“那你还瞒着我!”我怒火中烧,声音陡然拔高。
当初我问是不是他时,他矢口否认。那天,我气势汹汹,拔剑刺向他胸口。他微微一闪,剑才刺偏了,到了肩膀上。后来我又欲下手时,他便用那种眼神望着我,有些淡漠,毫不在意,仿佛置身事外。
若那一日,我不曾手下留情,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哪里还有他,或许他早已丧命。该庆幸我没下手呢,还是说他幸运呢?
他见我生气的模样,噗嗤笑了声,轻轻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说着握了握我的手,好似在安慰。
我有些恼怒,瞬间满脸通红,想要撤开。他见状,忽地笑了声,猛地将我拉扯过来。我一个不防,跌入他怀里。他一手揽着我的腰,将脸贴在我耳际。我能闻见他炙热的呼吸吹拂,胸口滚烫滚烫,宛如烙铁。
我身子僵住了。心扑通跳,铿锵有力。
“我说过,杀人之事由我操刀。你却如此固执,非要自己动手。”他重重叹了口气道。
顿时心乱如麻。
这才知晓,他前几日消失,是去了令狐堂。他低头投靠令狐堂,签了十年身契,只为替我与苏有策一决高下。自然,令狐堂是什么地方,名门正派,江湖上赫赫有名。而他还是被令狐堂记在追杀名单中的人。
堂主能这么轻易让他进来,况且还这么突然。于是堂主刁难说他得提十个人头来,这才考虑让他入令狐堂。他一日之内,不顾生死,将十个人头提到令狐堂,扔在他面前。堂主在佩服的同时,也很佩服他的勇气。便签订了生死契,十年内不得投靠别处。他答应了。
那日撑着回来疗伤,却不料受伤过重,才昏迷过去。后来蒙了面,换了衣裳与我对手。几场下来,他处处隐藏实力,连那把剑都换了,我没认出他。而与苏有策对手那日,他见我如此坚持,心意不肯变,只好无奈抽身。却不防中了我一计,险些丧命。令狐堂堂主到底是爱才的,武林盟主之位他也不甚在意,便出面求情。
知晓所有,我垂头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是一匹放荡不羁的马,生□□自由。如今被一纸契约书束缚在令狐堂中,我自然是脱不了干系。一切因我而起,愧疚不已。
“你真的不必瞒着我,你与赵家的事我早已知晓。”他又道。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无数我不想参透的情愫,莫名有些揪心。
不知怎的,鼻子有点儿酸酸的。自从大仇已报后,绷紧的弦一松,眼泪便好似抑制不住般哗啦啦的流。难不成是许多年未流泪,这一流还不肯停下来了?我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不住地自责自己说,怎么如此多愁善感,这可不是你之类。
“怎么哭了?”他见我默默流了几行泪,讶然,无奈拿袖为我揩干净。很温柔,我隐隐嗅到了一丝故人的味道。
想当初,年小,被人欺负了也曾哭过。故人也曾温柔为我拭泪,还说着要替我教训他们。那时他信誓旦旦,那样子很是可爱,我便破涕为笑。见我笑了,他也就哄哄,又说什么给我买糖吃之类,如何如何。毕竟尚年少。
“那时你怎么不躲?”我闷声道。想起当时,那一剑,他那无所畏惧的眼神。想来后怕。若是那一剑下去……
“这样,岂不是更好?”他轻轻道,玩笑话。我知他意在说人命浅薄,他早已不畏生死。
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可我还是念着故人。”我只好说了一句话。
他只执着道:“无妨,我等。”声音温润如水。
我敛了敛眉,喃喃道了句:“只怕是等不到了吧。”微不可闻。
这一日,我们在赵家院子里喝酒。因着身子未痊愈,大夫说不能饮酒。然而我却不管,他们欲言又止,最终拗不过我,还是把酒壶递给我。大夫应该告诉他们什么了,诸如我之身体,还能活多久之类。
我的身体我自然清楚,活不过明年秋季。天一凉,我这身体便要随着季节一起凋零了。
月夜,花园里委实萧瑟。那风冷得要命,肆意纵横。我喝着那竹叶青,眼里流溢出光彩。
结束了,该去了却最后一个心愿了。
次日,赵辛尤命人往府里送了辆马车来。里面驮了许多个包袱,有股很难闻的味道,臭烘烘的。打开来看,才发现是一个个人头。无一例外,都是苏家的人。
他们将人头摆在地上,整整齐齐,让我过目。我扫了一眼,熟悉与不熟悉的,参差其间。面目狰狞,有些还生了蛆。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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