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在月城中,虽然都是竹编营帐,但四面高墙密不透风,这个时辰热得空气都扭曲起来。两个老兵见紫苏与大珠脸色红得快透出血来,担心两人中暑。毕竟是个小娘子,又头回在营中渡夏,肯定不耐酷热,便说:“何校尉正带着小郎君在江边凫水,蒋大夫不若带了大珠去江边看看,消消暑,有事我们自会去寻。”
紫苏确实热得快喘不过气来,往年这个时候在药局,白日里有冰块又有香药饮,夜间回院子天气便凉了,虽比不过林上村,但也不难过。如今在营中,早晚还好,但近午这段时间犹其难过。别说什么冰块,便是退暑的汤水也是供应有限。
她日日还窝在帐中,那些兵士除却早晚演练,还要去披着甲衣去巡城巡江。便是宋鑫也是一身甲衣,紫苏那好意思开口喊热。可今天却热得出奇,听老兵开口紫苏连句虚套的话都不肯再说,拿出避暑丸给两人分发了些,便拎着罐清暑汤带着大珠从月城偏门而出,绕过羊马墙拾阶而下。
汉江的水已经快没至城基,早先的滩涂地也不见了踪迹,只有近岸的几颗老柳树还顽固的露出一篷绿丝在江水中摇曳。刚出月城,便觉整个人都透过气来,江边城楼的阴影里江风习习,紫苏立刻暑气立消,连大珠都陶醉的深深舒了口气。这一片的江水最平缓,风徐少浪,若是日落时来凫水连日头都不用晒。
自天热以来,宋鑫开始有意无意纵容着营中兵士戏水,既可消暑又能练兵,连冬郎也跟着学会了凫水。若是帐中无事,每次冬郎下水,紫苏也会跟着去江边吹吹风,透透气。
此刻白花花的江面上十几个黑点或起或伏,紫苏也分不出那个是冬郎。许是看见有人从城中出来,有二个黑点便向紫苏这边游近,应该是冬郎并何亦良。宋鑫有事时,冬郎便由何亦良带着。
今天一大早,宋鑫便出营了,说是吕指挥使有请。
“阿苏姐姐!阿苏姐姐!”
冬郎的声音从江面上传来。
“哎——,冬郎真棒!阿苏姐姐看见了,小心些,不要游太急!”紫苏怕冬郎游急了脚抽筋,忙拢着手对着江面喊。
冬郎第一次下水时,直愣愣便向水里跳,众人护着在江边玩了会就忽然大哭起来,原来是脚抽了筋。城中便是再热可江水却始终是凉的,冬郎之前整天窝在院子里,活动量小,下水前又未伸展筋骨,所以立时悲剧了。宋鑫抱着笑了笑,没两下又带着冬郎下了水,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冬郎每天都要窝水中翻上半个时辰。
大珠在一边也跳着挥手,连着声喊:“小郎君好厉害!”
短短不到两个月,冬郎从白蒸饼晒成油煎饼,若不是日日相见,走大街上紫苏都不能认出。听见紫苏与大珠的喊声,冬郎在江面上咧着一嘴小白牙,得意的笑,小屁股一撅便扎进了水下,再出来时人已经近了江岸。
“阿苏姐姐我现在可以潜一丈深,是不是很厉害?”
“冬郎最厉害,阿苏姐姐和大珠可都不会凫水!”
“那等冬郎学得和何校尉那般厉害也教阿苏姐姐!”冬郎说着眼角都眯起来来,小脸上都是得意,若有尾巴必要翘到天上。看见一边的大珠时又补上半句,“也会教大珠姐姐的!”
“那小郎君学快些!”大珠听了一脸的跃跃欲试,营中会凫水的妇人几乎没有,便是有,大珠现在差不多十岁了,不方便。紫苏听了并不点破,只附合着应了声好。
回身取下盖在小罐上的粗瓷碗,倒了碗清暑汤递上。冬郎接过一口饮尽,又说:“冬郎学得很快了,何校尉说,他如我这般大时凫水还没我厉害呢!”
“不可骄傲!”紫苏接过空碗时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是!”冬郎笑着学着营中将士那般行了个礼,紫苏不禁笑起。
远处何中尉在喊冬郎,紫苏便说:“离午饭还有一会儿,冬郎再玩会就上岸,不可纠缠何中尉,行不行!”
冬郎大声应了声行,又冲大珠挥挥手便向江中游去。许是见阿苏姐姐和大珠都来了,一路硬是把这两月学会的所有戏水招式都耍了一遍,紫苏和大珠很给面子的拼命鼓掌叫好,城楼上守卫的军士也发出善意的笑声和并喝彩声。
就在大家都未注意间,一声轰隆巨响,东门的涵闸被打开,早已蓄满的护城河水猛得一下子冲入汉江,急奔的水流打出数十个巨大的漩涡直冲冬郎他们而去。与此同时,一列水师从樊城方向出来,绕过夫人楼。
“快!快上岸!东门开闸放水了!”
经年的老兵在城楼上看见立时急了,连忙大声厉喝。城楼上连天的喊声传下时何亦良也发现了不对,急忙夹着冬郎向岸边破水而来。离漩涡近的两个军士眨眼便被卷下河底,不见了人影,剩下的人拼命想摆脱漩涡吸引力,向岸边游。南下的水师遇到这股水旋船只也打起了晃,转动的船头又把几名刚挣脱出漩涡的军士打入河底,后面的舟船不及躲避撞在一起,又是几人落水。
不过一个呼吸间,河面上的黑点只剩下几个,顺流而下的水师也乱了套,整个队形搅成了团。
“哪个吃了猪油的杀才,开涵闸也不事先通知,这次可闹出大事了!”
“□□的,定是那崔玉荣见我们日日戏水,故意开闸,也不知那些被卷进水底的还有没有命还!”
“哪里还有命,这怕已经漂了半里路了,或是水师这般漂下去,到了鹿门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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