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哈背的汉子,鼻涕眼泪流了一路。
“将军饶命啊,小民只是看热闹的……”
只崔虎生不言不语,灰白着脸从树上下来。“呯”的一声,结结实实跪在宋将军马前。
宋鑫从怀中抖出张纸念道:“崔虎生,淳佑七年在鄂州入军,宝佑四年在天佑军四厢秦都指挥使下任押队,去年落金山一战时报了死讯。今年初从元军辖地到了鄂州,五月转回泗水城。恐吓强娶蒋家娘子,依宋律杖一百。”
崔虎生只低了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鑫转向那缩肩哈背的汉子又说:
“卢小四,蚕户,与绸缎铺郑氏通奸。依宋律徒一年半。”
“绸缎铺郑氏,有夫之妇,与蚕户卢小四通奸,依宋律徒两年。”
“崔氏,恐吓强娶蒋家娘子,略人为媳,依宋律杖一百。”
身心俱疲的周冬生听到这里翻身下马,走到崔虎生旁边,跪下。
“此事我亦有罪,还请将军法外开恩!”
宋鑫不理,抬头对着树上喊:“小娘子还不下来吗?”
紫苏真有些不想下来了。
这夜风里月色多好,真想跟着这风一起飞走,自由自在。
宋鑫似是领悟到什么,挥手让下属押了蒋家三人先去府衙。所有从属走尽,四邻的百姓也被轰回了屋内,只余一周冬生仍笔直的跪在马前。
宋鑫加重语调又抬头对着树上喊,“下来!”
“我脱裙子呢!叫什么叫!那么凶!……”后面跟了一串含糊不清的呓语。
紫苏晃晃悠悠的解了缠绕在一起的腰围和裙子,顺着夜风扬了几扬才松手,伴着一串清扬的歌谣。小娘子的声音有如林簌泉韵,空灵,婉转。
“一瓣心香一瓣荷,一泓秋水一泓波。一池碧叶一池影,一路风……”
这状态有些不太对,小娘子这是被下了mí_yào?宋鑫在树下有些胆战的看着,手心捏起一把冷汗。
那扔出的红纱轻罗裙,被夜风鼓起,似是向月亮上飘去。而那个曾灵活的像花妖的小娘,此时却成了乌龟,慢慢的向下滑。
宋鑫耐心的在树下哄着。
“苏苏乖,慢点下!”
“苏苏是谁?我叫阿苏,不过阿苏好困……!”
“阿苏……先下来,我们回家睡!”
“那要和娘一起睡,不要小香也不要阿草……”
“……好!”
一柱香过了紫苏才从树上慢慢的滑下,蹲在墙头时还左摇右摆,似在考虑跳下,还是爬下。
宋鑫驱马侧贴上院墙,伸出一只手把紫苏从院墙上拉到马背上。也不理跪着跟一尊石像般的周冬生,抱着小娘子打马回府。
空落落的街道,周冬生跪在老槐树的阴影里。背后是崔家洞开的院门,面前是一片红色的爆竹屑,里屋的最后一点烛光也灭下了。男人整个身体突的像垮塌的城墙,趴倒在那片碎红里。
“哥哥!你就可怜可怜弟弟,允了我吧!我们同吃同住十年,亲如兄弟。若不是那一刀弟弟也不会被水卷走,落入北人手里。这一年来,弟弟受尽欺辱。虽最后逃回却落下了肺疾,再也不能与哥哥同上战场。弟弟不怨哥哥,弟弟知道哥哥也肯挡刀。弟弟只想要这小娘子,想得人都快疯了,求……”
“冬生啊!你也叫了我一年娘!那娘今天跪在这里求你,求你帮帮你弟弟。我老崔家就剩他一个了,你行行好,就把小娘子让给弟弟!娘给你磕头!娘以后天天上香求佛爷再给你点化个更好的娘子……”
两人都跪在他面前哭!求!周冬生不记得当时是如何答复的,也许是应了吧。这夜风可真凉,这崔宅也太破了,当时该再多喝杯烧酒。对了,他的弟弟和娘被将军带走了,他还得去救回。一百杖下来,就是年壮军官也活不下来。
就当是最后一次吧,还了这十年的兄弟情义和这一年的血脉牵绊。
紫苏一点儿也没有看见崔虎生,被宋将军圈在怀里时她还“嘻嘻”笑着,朝宋鑫脸边蹭,嘟着粉唇说:“娘亲亲!娘亲亲!”宋鑫被那那股在鼻尖缭绕不绝的气息逼得心猿意马,只能一路凛然正坐。
准备下马时,发现小娘子窝在怀里晕睡过去,白玉似的粉脸上拉了几道浅浅的血痕,额角还鼓了老大个包。哪有什么九天玄女,哪还有月下的半点美感。可蒋大夫伸手来接时,他毫不迟疑的挥退了,赶马直接进府,亲自抱了小娘子搁在床上。
蒋大娘挤了上前,伸手抚了下女儿的脸,眼泪就下来了。蒋大夫伸手探了探脉,又近身闻了闻,也松下了心来。
“多吸了些曼陀罗花粉,又受了惊,不打紧。我去开方子拿药,煎了灌下就能清醒过来。”说完边擦着眼角边向外走。
蒋大娘放下帐帘,解开女儿的小衣。抖着手轻触着女儿身上大大小小的乌青,和血痕,泪如雨下。
“阿苏哪曾糟过这般罪。”
青娘坐上床沿,也是一脸的难过。
屋外宋鑫听了顿了顿脚,向响风院快步走去,进院时毫不意外看见那苏九娘正支了窗向他看来。
“二哥哥脚程可真慢。奴精心打扮了一宿,眼下妆都快花了!”苏九娘媚笑着说。
“董生死了!蒋家毁了!九娘可还有人选?”
宋鑫跨进正堂,伸手挥掉桌案上的黑白棋子,俯身逼问苏九娘。
“有啊!奴已去信哥嫂,说泗水城宋将军府上住着位绝色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只等泗水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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