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外面依旧没有雨点落下来。荆复洲仰着头,侧脸被灯光勾勒的线条干净,他忽然想起某一天在停车场,安愿被雨淋得落汤鸡似的,却没打伞。
这个晚上荆复洲回去了荆冉那边,他的房间被安愿占着,他又不肯在其他人房里睡。安愿却是一夜无梦,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昨夜的雨连绵到今早,阴沉沉的天色里,她翻了身,从被褥里坐起来。
屋内空无一人。
头脑昏昏沉沉,安愿环顾房间,没有看到任何监控设备。荆复洲不会在自己的屋子里也安置监控,略微沉吟,安愿翻身下床。
所有可以翻动的角落她都细细找过,没有任何和贩毒有关的痕迹。程祈留下的笔记本里没有提到过鼓楼,想必这里并不是他放心的过的地方。安愿叹了口气,宿醉带来的头疼缓缓到来,她撑着墙壁站起来,只觉得希望依旧遥不可及。
带着轻微的头痛,安愿打开房门。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地,她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全身而退。空气里有淡淡的粥香,她下意识的转身,看到正往门口走来的,笑盈盈的兰晓。
远远地,兰晓招手喊她:“安愿,快下来吃早饭,给你熬了粥。”
安愿愣了愣,低头,那只被她故意掉在兰晓面前的鞋,此时正好端端的在门口摆着。
第14章一念成魔(三)
安愿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和兰晓面对面坐着,剑拔弩张。
昨夜雨是什么时候下的?安愿不知道,但兰晓知道。因为她就那么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很久,看着天边曙光初现,撕裂黑暗。那样粘稠的光线,从兰晓的房间望出去,只有些微明亮,她便想起,自己住的是并不向阳的房间。
桌上放着刚刚熬好的白粥,氤氲的热气让安愿的头脑昏昏沉沉的。她胃里空的难受,像是有把火在烧,偏偏目之所及并没有水,她看着面前的白粥,默默拿起勺子。
“昨晚睡得好吗。”兰晓坐在她对面,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安愿的动作顿了顿,她睡得很好,因为前几天已经失眠了很久,酒精给了她久违的放松,让她连一个梦都没做。似乎是知道了她不会回答,兰晓轻笑一声,坐端正身体看着她。
白粥香气缭绕,安愿把勺子放下,迎上她的目光。
“怎么不吃了呢?鼓楼里的厨子手艺不错的,以后你来了的话,咱们就可以搭伴下来吃饭。你喜欢吃什么?我提前去跟厨子打招呼,那大哥人还挺好的。”兰晓说着,嘴角的笑意浅浅的,来不及蔓延到眼角,便又淡了下去。
“兰晓,我……”其实并没有什么话可说。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荆复洲带回来的女人哪里会有这种问题。问你过得怎么样?倒真像是一对昔日姐妹,只徒增矫情。又或者她该跟她道歉,昨晚睡了你男人的房间,可鼓楼里这么多女人,谁敢说荆复洲就是自己的?
安愿张张嘴,声音收在喉咙里。她最想问的不过是,说好退学之后就好好的去生活,为什么来来回回,还是生活到了有钱男人的床上。这话她是不能说的,为的倒不是她们之间所谓的友情,而是最基本的礼貌。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没停,窗子上有几道倾斜的雨点。兰晓靠在椅背上,见安愿不说话,轻笑一声开口道:“安愿,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安愿有些讶异的抬头。这讶异不是因为无辜,而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这么容易就被猜到。
拨了拨头发,兰晓把早上刚换的衣服领口上的细小灰尘拂去,接着说:“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我不学无术就算了,还傍上了有钱的男人。别人开价就睡,跟婊/子没什么分别。不仅是我,这鼓楼里所有的女人,你都是这么想的吧?”
她的语气很生硬,显然是酝酿了一夜的台词。安愿的脸色有些苍白,大抵是因为胃里太空,没来得及吃点什么,就开始了这段对话。兰晓的笑容很讥讽,安愿忽然明白,她跟她一直以来都不是朋友,谁说友情就没有逢场作戏呢。
挺直了脊背,安愿没看她,只是低头重新拿起了勺子:“你知道啊。”
“对啊,我知道啊。”兰晓点点头,目光冰冷的凝视着她:“可是安愿,你瞧不起别人的时候,别人也未必瞧得起你。”
安愿把白粥送到嘴边,张口咽下去。
兰晓接着道:“刚开学的时候你知道了我在梦死唱歌,说要每天接我。我还真以为你有那么好心,会一点花拳绣腿,就想保护别人。可是,你给荆复洲点烟我看见了,你们站在宿舍楼下面说话我也看见了。安愿,骨子里咱们是一样的,你又高级到哪里去了呢?”
是啊,是这样的吧,在所有人眼里,安愿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最最普通庸俗的拜金女。
“你们到哪一步了呢?”兰晓用手肘撑着桌子,浅笑着看她:“安愿,你的野心太大了,要玩脱的。没有男人喜欢一直陪你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你还指着在窑子里找个男人嫁了?”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安愿低头,又喝了一口粥。窑子这样的词放在鼓楼,真的一点都不为过。昔日里软弱善良的兰晓,换了衣服和发型,就可以咄咄逼人,这也是窑子逼你学会的生存法则么。
可偏偏,兰晓每句话都是对的。
安愿神情淡漠,只顾喝自己的粥。身后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兰晓上一秒还讥讽的嘴脸忽然一变,声音带着女人特有的温柔甜软:“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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