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不了天听。以往蔺华是郑国不受待见的公子,生来便带有诅咒,会给郑国带来厄运,眼下这谶言正在一步步成真,人人自危,哪里还敢多言。
且不日以前,北边齐国的公子民稷已悄然抵达新郑王宫。
蔺华与公子民稷把酒论事,大殿之中舞袖如云,笙箫不绝,公子民稷三杯两盏下肚,便畅言道:“昔日见上阳君,便知惊鸿一瞥,必定是人中龙凤,果然。”
“过奖。”蔺华知晓齐国国事,公子民稷与公子宣同为庶出,但他在夺位之争中输给了公子宣,致使那个除了齐侯宠爱几乎一无是处的公子宣坐上了储君之位,若非如此,眼下被齐国遣来向蔺华道喜的人,绝不会是公子民稷。
“公子民稷,应当是有备而来吧。”蔺华推杯过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缓歌慢舞,丝竹凝语,清音缥缈之间,公子民稷顿了一下,继而微笑道:“确实有所求,但愿君侯应许。”
没想到昔日在三王宴上不可一世的公子民稷,如今已在自己面前乖乖低头,蔺华墨黑温润的眼底斜掠过一丝暗光,嘴唇微挑,“但说无妨。”
“君侯,我手中尚有一万兵力,另有门人食客三百,皆为可用之士。”
这个蔺华不怀疑,公子民稷在稷下学宫揽人已有数年,门下若尽是不成气候之人,那稷下学宫也委实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蔺华微微颔首,“公子民稷,果然心诚,说罢,你今日相助寡人,所求为何?”
“要一个齐国储君之位。”这也在蔺华意料之中,因此他只是颔首失笑,淡然不语,待公子民稷接下去。
而此时,这大殿之中的几名郑国旧臣,已经齐齐闭上了眼,苦笑摇头,说不出半个字来。
老郑伯花天酒地,祸乱朝纲也就罢了,新来的这位君侯,却要卯足了劲儿与南面强楚对峙,不得不说,楚国有晋国的实力,但隐藏深厚,只是一直未表露出来罢了,若非如此,就凭前些年楚国由一个女人当政,而十国畏葸不敢出兵进犯,也是笑谈。
取楚,取楚。蔺华说得那般容易,可事实哪有这么简单,他们这干人还没忘了,当年郑**队是如何被楚君折辱连战连败,溃退三十余里,以后旦闻“楚”字便望风而逃的。
何以有如此大胆,敢公然在金殿之上商议伐楚大事?
那厢公子民稷仿佛浑然没留意到这满朝文武哗然变色,举起酒觞,正色道:“我今日相助君侯,愿君侯念在今日结盟之情,助我,得偿此愿。”
这已是毫不掩饰地剖白野心了。
可正因如此,它才显得更可信。
蔺华并未立即回应,反问道:“但公子应当知晓,楚为强国,今日公子民稷若能得到楚侯庇佑,要拿下区区公子宣,不费吹灰之力。”
公子民稷那两道利刃般凛冽的眉峰蹙了起来,“君侯莫非忘了,昔日三王宴上,我与公子宣羞辱楚侯一事?兹事体大,他不会应许,更何况,楚与齐,毕竟相去千里,鞭长莫及。君侯,此乃实言。”
这便是大实话了,蔺华终究不疑有他,命一侧的张偃:“取帛书狼毫来。”
“诺。”
公子民稷手底下虽乏猛将,但胜在文人众多,个个有笔如刀,在伐楚之前,一挥而就满篇气势滔滔之言,具言楚国君侯桓夙二十条罪状,可谓罄竹难书。
就连蔺华看了,也不禁眯眼,“这个公子民稷,有些意思了。”
按理说,他方稳定权位,本该休养生息,至少一年才能整顿兵力挥鞭南下,但看到楚侯这二十条“罪状”,也不由得为苍生请命,吊民伐罪了呢。
果然不可小视这帮文人啊。
于是冬月初八,郑国的大军南出长庸关,一路南下,劫掠夺关。
如此气势汹汹,很快楚国边境已连失三座城池,这三座城池平素虽仅为附庸,并不直接由楚国统辖,但毕竟是楚国一道重要的防线与屏障,如今楚国朝中的武将,到处是为之请命一战的。
桓夙坐朝,视线掠过这帮臣民,叹了叹,“此事不必争了,孤亲自前去。蔺华笼络了齐国的公子民稷,有心与我邦为难,郑国小国,虽气势迫人,但这些年,与卫国连年征伐,损兵惨重,这是其一,上阳君乾坤初定,民心不稳,这是其二,郑楚两派以利而合,联盟并不稳固,这是其三。众卿不必担忧。”
就凭这三点,蔺华的南下,显得太着急了一些。
回到寝殿,孟宓替他换上那身新裁的雪白的裳服,身后一排博古架,影射出日色朗朗,他身姿挺拔地立在漏入如细丝的光影里,衣摆如莲花般漾起阳光的细泽,眉目沉俊,硬朗的轮廓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肃穆与神秘。
即便是白衣胜雪的模样,也是最与众不同的模样。
阳光底下,两个人的身影缓慢地重叠成了一个,孟宓呢喃:“夙儿,我想再听你为我奏一回琴,可以么?”
孟宓替他系上了狐裘的丝带,楚侯的鬓边有一缕漆黑的发,孟宓小心地拽了拽,眼神如沉沉暮霭烟波,眷恋不舍地看着他,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睡着,习惯了吃饭有人陪着,习惯了这些,他要走了,孟宓便更难过了。
“可。”桓夙趁势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
他坐在琴台边,隔着窗外幽篁,苍翠婆娑的一道道纤长树影,将日暮的桃夕晕染得斑斓曜目,很快,孟宓听到他指尖下一缕古拙悠长的琴声,徐徐流淌开来,像一个凝结了三年的梦境。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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