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在温暖的阳光中寂然伫立。
陈逸看了一眼那辆本地牌照的轿车,抬手敲门。
很快,里头传来一道声音:“哪位?”
她愣了一瞬,声音不是薛山的。
脚步逐渐靠近,只听“咔哒”一声,门锁解开,然后铁皮门“吱”一声被拉开,仅露出一人宽的距离。
开门的是个陌生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个子高大,穿一身黑灰色运动装。
彻底看清眼前的人,陈逸又怔了一怔,似乎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年轻男人也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听见对方问:“我来找薛山,你是?”
他顿了几秒,飞快打量陈逸一遍,没回答她的问题,侧过身子,低声道:“先进来吧。”
犹豫一下,陈逸迈步进去。
没走两步,屋里跑出来一个小人儿,她一路小跑到陈逸跟前,牵住她的手,把她往屋里拉。
陈逸跟着她进屋,客厅里空无一人,彤彤把她拉进自己房间,指着书桌上的画画本给陈逸看,眼里是欣喜和激动的神采。
陈逸知道,她在表达自己很喜欢。
但眼下她无暇顾及太多,蹲下身子,急问小姑娘:“爸爸呢?他在哪?”
小姑娘似回想了几秒,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
陈逸:“在楼上?”
小姑娘点头。
有时候薛山在店里忙,陈逸会来家里照看彤彤,但次数不多,严格算起来,今天是她第四次进这间屋子。
在她印象中,薛山从不上楼,也几乎未跟她提及楼上任何事情。
那一方空间,就好像被人遗弃般,静静尘封在某段回忆里,某段他不愿意提及的回忆里。
所以陈逸感到疑惑,她又问:“爸爸一个人在楼上吗?”
小姑娘摇头。
“你认识外面那个叔叔吗?”
继续摇头。
“那跟爸爸一起在楼上的人,彤彤认识吗?”
仍是摇头。
疑惑越加深重,心中隐隐升起一股难言的不安,陈逸起身刚出房间,脚步一滞,楼梯间出来一个人。
“怎么过来了?”薛山问。
陈逸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薛山停在她面前,清楚看到她眼中蕴藏的忧色,轻轻握住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对她笑了笑,“没事,两个朋友过来,聊了一会儿。”
陈逸正要开口说什么,目光越过薛山的肩头,她看见楼梯间又出来一个人。
回忆一瞬间袭来,眼前的人,和记忆里那个人,影像渐渐重合。
多少年了?
她在心中暗问自己,多少年没有见到他了?
记忆中他是个皮肤偏黑的彝族青年小伙,是一腔热忱满腹正义的人民警|察,是善良友好的恩人和长辈。
岁月在他身上划了重重的一笔。
如今他穿着蓝灰色条纹衬衣,深色休闲裤,跟大街上看到的这个年龄段男性没什么区别。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健硕,身体渐渐发福,肚子微微挺起,一头浓密黑发仿佛打了霜,黑色中夹杂着点点斑白。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神。
凌厉且狠绝,却又透着一股仁慈和善良。
薛山侧过身子,垂眸看着陈逸,把她脸上的表情悉数收进眼底,轻轻揽住她的肩。
那人走近了,停在两人面前,眼神渐渐柔软下来,一瞬不移盯着陈逸。
他嘴唇翕动着,似要开口,听见陈逸喊了一声:“吉伍叔叔。”
***
彤彤坐在书桌前专注着画画,薛山在她身后静静站立,看了一会她,目光又不自主穿过玻璃窗,落向院子里站着的那一双人影。
他们站在那丛金竹前,背对着房屋,像停在画中的人物,许久没动。
正午的阳光很好,映照的金竹灿灿发光,细细的竹身像被镀了一层柔光,既温暖、又热烈。
吉爷盯着这丛植物出了会神,他想起了陈逸家那口种满金竹的院子。
记忆喷涌袭来,让人一时难以招架之时,听见身旁的人问他:“您身体怎么样?”
吉爷回过神,对陈逸笑了一下,“每天跑十公里不在话下。”
陈逸闻言也笑了起来,笑容淡淡的,表情没什么大起伏,但眼里的欣慰是真切的。
然而吉爷下一秒又道:“这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转折太快,陈逸反应片刻,轻笑出声,又听他说:“年龄大了,不像以前那么能熬,每次回家,诗诗总逼着我早睡早起,还不能抽烟喝酒……”
诗诗是吉爷女儿的小名,她今年十六岁,在市中学念高二。聊天中,吉爷每次提到她,满脸都是幸福。
陈逸也替他高兴,轻声说:“您身体健康,工作平安,应该是阿姨和诗诗最大的愿望了。”
吉爷嘴角扬起,“是这样的。”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先前那个年轻男人在身后喊了一声吉爷,聊天就此终止。
吉爷和年轻男人一起进屋,似乎在商量事情,薛山出来了。
陈逸还在凝视那一丛金竹,薛山走到她身边,她缓缓转过身子,看向他。
“你都知道了?”她轻声问。
“嗯。”他点头。
“什么时候?”
薛山正要措辞回答,陈逸却忽然笑了一下,“是那天吧。”
没有任何明确信息,未提何年何月,但薛山知道,她都明白了。
薛山点头,温柔的目光紧紧烙在她的身上。
这世上,总有人两情相悦却爱而不得,也总有人有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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