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回了府邸。
纱幔层叠,而床榻上的人完全陷入沉眠。
沈昙看着她疲惫的容颜,长叹了一口气,他看向伽叶,认真叮嘱道:“近日看住她,万不可让她出丞相府。”
伽叶替她掖好了被角,漆黑如墨的双眸淡然的看着沈昙,然后缓缓道:“祁风,你为什么回来……”
他的声音冰冷寒凉,犹如蛇芯子般刺入沈昙心中。沈昙身影一晃,然后薄唇微微勾起,“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你该知道,过分的执念只会带来死亡,你与北词既然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那便离她远一点。”
沈昙侧身而立,神情有些恍惚,他冷笑一声,眸中带着丝丝愤怒,“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希望与她共栖一树之荫,共饮一河之水,然后结下偕老之约,可是后来呢?一场祭礼过后,我不再求这些,甚至,九年鬼域不期望任何人如约而至,可如今结局便是这个样子?”
“祁风……”伽叶的面容忽暗忽明,他语气有些无奈,“既如此,你就该知道任何事都是改变不了的,你阻止了一时,却阻止不了一世。故人归来,举樽和歌,你从未辜负这一约定,只是晚风已尽,落花成殇,你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伽叶……”沈昙苦苦一笑,“你不必做无谓的担忧,我不会靠近她的。”
沈昙看向纱幔中模糊不清的容颜,微微颔首。他这次回来本就不是为了赴约,所以不会再亲近她,因为他深知她的性子和自己一样。
一颗真心,一旦付出便是一生,可是他没有一生可以给她了。那些年,着一袭朱砂襦裙的人躺在梅树下,如斯美好,可他却不能再次靠近。
所以,过去亦或是将来,他只能简单的成为她人生中的一个习惯,仅此而已。
“祁风,你阻止不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就如同你永远也摆脱不了你的死亡一样。”
伽叶似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容地离开了房子,留下房内一片寂静。
祁风掀开帷幔,眼中波澜不惊,只是面容和缓了许多。
两日后,房中的流沁香被熄灭,祭玉方才渐渐转醒,而在伽叶等人的严密看守下,祭玉安静的坐在院子中,呆了足足三日。
直到傍晚时分,明月等人才回到了丞相府,也是自那日起,祭玉便再也没有见过祁风,问伽叶等人,却都是劝她不要多做过问。
四月,北燕国内不知出了何事,水沧锦立即撤兵回国,而蔡国与萧国也被纳言逸设计困于承山,迅速结束了战争。
南方几大强国皆败,而北庭御突然出现,令穆疏映心生疑虑,便调遣司马贺与纳言逸回都,由是战事暂歇。而在南方,商国却借此机会,开始组织军队攻打其余残兵败将。
这方水沧锦一回帝都,便听闻北庭御即将来北燕。其中目的,他自是知晓,这北燕本就是北庭御让他暂领,如今时机已到,北燕皇位自是要交给北庭御。
可水沧锦却并不这样想,北燕皇位既然到了他的手中,便要永远的坐下去。
而此时北燕国境外,东南行七八十里,碧色成海,一片草原中四望无人,东方既白,一只金雕冲破浮云,展翅西行。
在北燕与云国交界处有一百里森林,号称‘鬼林’,而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却隐藏着一座阁楼,名为水极天。
北庭御收到来信时,只是平静的笑了笑,“我的恩赐啊……水沧锦不知感恩,居然还想霸占北燕。”
“无知的小儿罢了,皇上何必忧心。”
“呵呵……”北庭御放走金雕,挑了挑眉,神色依旧冰冷,“穹启,如今穆疏映与南方暂时止戈,乘着她忙于云国事务之时,务必要处理掉水沧锦,否则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穹启面上浮起一丝戏谑的笑意,然后低声道:“北燕外戚中有一镇鞅王窦昭,此人在先北燕王在位时便离间皇族,游说众臣清君侧,恰巧不日前窦昭的一个门客得罪过水沧锦,被关起来将要处死,臣认为可以利用这个窦昭,将水沧锦带出皇宫中然后除掉他,接着解决掉朝中重臣,将水极天的势力安排入北燕。”
“此计倒是不错。”北庭御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穹启,“你带领三十暗卫,一月之内解决掉水沧锦及北燕诸事,还有窦昭那个人,利用完后也不必留着。”
“是,”穹启躬身,然后有些犹豫不决,“那北冥纳言逸又该如何?”
那个小子,当年皇上惜才,本欲带他回水极天,没想到这个人完全不领情,如今居然投于穆疏映旗下。
“纳言逸……”北庭御喃喃自语,然后有些惋惜道:“确实是一个千古难得之才,只可惜敌国破,谋臣亡,这样一个人终是不能善终。”
鲜艳的蔷薇花从指间滑落,一地残红,仿佛昭示着什么。
☆、四十一
阳乌即落,天将晚矣。
“白水清茶夜微寒,浮烟微雨花终绽。思情深,归故里,何怨平生梦?”
碧水涟漪,春日微寒,祭玉坐在池边,任由池水浸湿罗袜。她视线落在池中央,微微蹙眉,身边倒着几个精致的酒坛,她怀抱着一坛酒,小声嘀咕了一句:“好香啊……”
说完,便继续酣饮。花影迷离,祭玉身后的垂柳树上,明月正一脸悠哉悠哉的躺着。
“又怎么了?”
明月低头看着树下突然出现的伽叶,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翻身掠下,瞥了眼左右摇晃脑袋的祭玉,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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