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每回做了什么错事。就是这个样子。带着三分心虚,五分讨好,外加十二分的乖巧。
一时间,卫潜有些恍惚。他还记得,那一年在滑台城墙上,穿着盔甲浑身血污的萧锦初向他冲过来时,问的也是这句话。
稍稍闭了一下眼,卫潜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睡了多久了?”
“不到两个时辰。”萧锦初察言观色之下,赶紧把师兄给扶了起来。卫潜低头看了看那只脏兮兮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泥。搭在他已经瞧不出本色,还深一块浅一块的衣裳上,居然说不出的般配。
且不提那乱如蓬草的头发,满脸的黑灰再加上细碎的伤口。两个人此刻这浑身上下的狼狈劲,自己看着都要发嘘。若是这副尊容出现在城中,不要说是皇帝和将军,哪怕说是正经良民,守城都卫士都得怀疑一番。
从流落到这片荒野上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晚。这中间的曲折实在是一言难尽,卫潜的心情有些复杂,也说不清楚他们的运气算是好呢,还是不好。
那场暴雨降下没多久,仅剩一间主殿和大半间侧殿的小庙就开始摇摇欲坠。萧锦初虽然建议出去避一避。然而,到底是勇敢地迎向铺天盖地的雨幕,还是冒着活埋的风险死赖着不走,这诚然是个难解的问题。
幸好卫潜素来有决断,看到墙上已经起了裂缝,拉着萧锦初就直接冲出了门。也亏得是早了这一步,两人刚迈出大殿,主梁就塌了下来。萧锦初还被飞溅的石块砸了两下,当时就有些晕头转向。等会过神来,发现原本拴在外头的惊羽也不见了。
天色黑得如锅底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尽是呼啸的风声和如注的豪雨。他们俩只能彼此扶持,一路靠摸着树木和石头,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萧锦初只有一个念头,那些天杀的逆贼千万不要撞到她手里。否则她一定会叫他们知道,征东将军是为什么会有罗刹这么一个外号。
不过在面对卫潜时,萧锦初立刻又换了一套说辞:“师兄,万没料到天气居然糟糕至此。虽说咱们眼下是倒了霉,但追兵也无法自由行动啊!”
而且雨水会冲走所有的痕迹,撇开淋上一晚雨会不会受风寒这点不谈,对他们的安全其实大有好处。
然而,就在她试图安慰师兄,并且以这样的说法进行自我安慰之后,老天立刻又给了她一番颜色看。前头说过了,今年的春汛严重,很多水道因为水位上升就连在了一起,正是这密布的水网把萧锦初给坑了。
夜色之中,本就难辨路径,更何况到处都是雨声一片。他们毫无悬念地迷了路,随后,毫无悬念地失足陷入了水中,被暴雨引发的洪水一路席卷着冲向下游。
大河滔滔,拍打着沿岸,发出一阵阵咆哮声。老子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那只是水不争的时候,若是争了起来却鲜少有人能争得过。在奔涌的大河面前,人的力量是如此微小,完全不足以与之抗衡。
萧锦初曾经落过一回水,就这一回,险些要了她的命。许多人因为有这样的经历,从此不敢再下水。而萧锦初却不同,越是恐惧就越是要苦练水性。拼着责罚也不改初衷,硬是让卫潜都服了她。
不管当年是出于面子,还是贪玩,此时的萧锦初是由衷地感谢自己这个不肯服输的性格。正是凭着幼时打下的扎实基础,这才让他们一路挣扎着没被河水吞没,最终在天色微明时爬上了岸。
卫潜生性不爱奢华,但节俭归节俭,作为帝王应有的排场还是不能少。式乾殿再怎么寒酸,至少也要陈设错金屏风,瑞兽熏炉,楠木大床,云丝锦被……就是这样的环境,他还时不时要失眠一阵。
如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衣裳是脏的,地是潮的,没有一桩可心事。脑子都发木,他却是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
卫潜这一睡不打紧,把萧锦初吓得够呛,还以为他是力竭晕过去了。后来见他的呼吸还算平稳,才好歹松了口气。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他们两个浑身上下湿了个透。萧锦初开始担心师兄就这么睡着,会不会生病。然而见他睡得香,又不忍唤他。担心来担心去,她自己虽然全身跟散了架似的,愣是吓得没敢合眼。
卫潜起身望向四周,天已经完全亮了。阳光撒了下来,激起一阵阵暖意。经过一夜雨水的洗涤,周围的山丘上各色草木苍翠,显得分外精神。不过落在了萧锦初眼中,就只剩下了可口。
“师兄,要不要吃点东西?”不要说什么山珍海味,,连在破庙啃的几口胡饼,在萧锦初想起来都像是去年的事情了。如今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处,想来追兵就更没那么大神通。萧锦初觉得,是时候可以生火做顿饭了。
卫潜没什么胃口,不过既然萧锦初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反对:“好,那就随便吃一些吧!”
事实上,就算想讲究也是讲究不起来。一路奔逃到现在,除了一条命还有破衣烂衫,该丢的都丢得差不多了。干粮是肯定没有了,水囊倒还幸存着。萧锦初把仅有的家当翻检了一通,防身的物什只剩下一把匕首,贴身的革袋里有小刀、盐和火石,还有些碎钱。
为了填饱肚子这个高尚的目标,萧锦初开始忙活了起来。先生了堆火,让卫潜把衣裳烤一烤。
抓野兔算是她的拿手绝活了,不大一会就做了几个套索,若是运气好总能碰到一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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