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一把,梁婉怡缓缓起身敛着泪水,再不做声。
傅瑶定了定神,缓缓跪下郑重道:“臣妾以为,婕妤姐姐为陛下诞育子嗣辛苦。安平公主又是宫里头儿一份尊贵的,臣妾私心想为姐姐求一个恩典,再给姐姐一份荣耀吧。”
萧婕的眼色顿时凌厉了起来,看向傅瑶的眼神直似锐利的尖刀,傅瑶只作恍若未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可慢慢受着。傅歆的神色中有数不尽的怜惜,伸手与傅瑶紧握将其拉起,沉思着道:“瑶儿所言有理,梁婕妤劳苦功高,品行高洁。婕妤之位也是委屈了她,那便晋为贵嫔罢。”
梁婉怡与傅瑶连忙谢过,傅歆淡淡一笑,执过傅瑶的手来温言道:“宜贵嫔与你交好,你伺候朕也算妥当。今日大喜,你也晋为嫔罢。”
傅瑶心下一暖,两情缱绻时,他说过要让自己一步一步登上与他并肩的位置。她也只做谈笑而过,何为并肩?贵妃?皇贵妃?亦或是皇后?与他登临求凤台,以妻的名义正大光明的站于他的身畔,那种福分她是不敢奢望的。她想要的甚至谈不上浓情蜜爱,宠眷会消退,热情会枯萎。但求一生相看不相厌,老来不至生恨到无法共生的地步。
傅歆曾流连在她的耳畔,说着不相欺瞒的情话。那时窗外帘卷西风,他说紫禁城风水怡人,必不会让她人比黄花瘦。每忆起这些片刻,她便相信在疏离和背叛的宫廷中她还有值得坚持的轸念所在。
傅歆轻咳一声,语气中有着淡淡的疏离,听不出恼怒的情绪,却无温度地缓缓道:“萧芬仪…你今日说的话够多了,无事回去歇着吧。”
萧婕有些钝钝的,美丽的面上花容失色,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昔日她的手下败将如今轻而易举将她翻身按入泥中,不由心中生恨。又抑或在傅歆心中,她从未赢过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子。此刻她对自己淡淡含笑,宫中的风云突变、手段诡谲使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着几分戏弄的意味。不!她不信她会输给那个相貌家世都逊于自己的女人。她,江浙第一美人,生来就该受得君王的缠绵爱意。
傅瑶恬淡一笑,眼中是深井般的冷酷尖刻,缓缓道:“陛下体谅萧姐姐,夜里天寒,萧姐姐回宫歇息罢。”
萧婕恨恨一笑,告退后转身离开。
第28章允王傅钰
夜凉如水,盛夏里净初池畔的荷莲闪烁着清爽的微光,是清风半夜鸣蝉的好图景。傅瑶自体元殿而出,轻盈曼倚的裙裾似山间浅溪的银光喤喤,发间的银质镂空雕白玉兰发簪散着漠漠轻寒,冷寂的华丽。
灵芝扶着傅瑶漫步于池上凌空架起的汉白玉小桥之上,月色的残影轻投于发梢,落下斑白痕迹。弦月,终是有所残缺的华年而生。伸手扶了扶鬓边的秋海棠琉璃步摇,棱光转射间,那人的光影仿似昨日重现,已是临于眼前。
重重迷雾弥漫于池上的淡薄气晕中,银白衣衫下略带消瘦的身躯临水而立,似风中谪仙。她有多久没有忆起那个澜月下给她一生许诺的男子,曾给过她迷惘中的一点点希望。岸边的扶柳缱绻依依,柔柔漂浮在清得鉴人的池面,垂抚及地的柳条滴下晶莹珠水,漾起圈圈涟漪叮铃作响。那夜星河璀璨,第一次向命运妥协的傅瑶以为自己终会有一安定一生,无生欣喜,无生痛楚。江湖垂钓,以此终老。
贺明轩的不告而别是使傅瑶少女绮梦破碎的凄厉铡刀,无关情爱的信任与托付在那场隆重又荒唐的婚仪中被撕得粉碎。她从不敢回忆那天的零碎片段,傅歆的温柔怀襟几乎像温暖厚实的锦被将她的身心环绕。他们默契地彼此不提那段过往,从甜腻的欢梦中初醒之时,傅瑶遥望那漫天星河,广袤无垠依旧,代表誓言的星辰却暗淡无光。
傅瑶提起轻曼如流光的的裙裾盈盈向前走去,走得愈近,桥上薄雾愈渐渐散去,眸前的视线亦愈加清晰。他的身形从侧处来看像极了贺明轩的温润、纯净。又不似他那般瘦削羸弱,贺明轩是书生意气的不盈一握,眼前人却是还未长成的稚气未脱。眼角的笑意有着转瞬而逝的神似,傅瑶暗自笑着自己痴傻。方才刚见过的人,竟也会眼花认错?
那人见了傅瑶,垂首涩然一笑,带着少年应有的憨态,有模有样地向比他虚长了四岁的傅瑶福了一礼:“臣弟允王傅钰给瑶嫔娘娘请安。”
傅瑶一时失笑,忙欠身回礼。方才的相似之感转瞬一扫而空,怎么会轻易认错。傅钰眉目为先皇众子中第一出众之人,纵然贺明轩也算好看的男子,又如何能与凤表龙姿的傅钰相提并论?眼尖的灵芝看得了水边石壁上微露的雪青一角,转了转眼珠盈盈福礼含笑道:“夜色寒凉,允王卸了外袍难免单薄,若着了风寒,陛下也分心记挂。奴婢斗胆求允王保重身子。”
傅钰有些局促地勉强笑了笑,迎着夜风冷寂并不能让旁人看得他烧红的双面。傅瑶恬淡一笑,明了了灵芝的心思。若非那件雪青色外袍扑与一边,他只着着素银纹的中衣。以傅钰的绝世相貌,傅瑶怎会错了眸光?想来也是巧了。
于是傅瑶微笑颔首道:“灵芝深得我心,允王深夜在此闲游亦是闲情逸致。本宫无从干涉,只是允王虽还未行加冠之礼而未能婚配,但宫中多是女眷,皆是你皇兄的女子。允王穿得单薄,甚为不妥。夜已深,允王可安枕歇息。”
与其母兰妃一脉相承的傅钰也是个直率单纯的性子,傅瑶此话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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