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里面应当怎么自处,如今你在宫中,便应当比在后宅里面更加谨慎千倍万倍。”
薛瓷低低应了一声,道:“太太的话,我记下了。”
裴氏又道:“若有什么事情,你想法子递话到国公府来。”她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蓬莱殿的方向,道,“若是能帮便帮,不能帮,且随她去吧!无论如何,我与国公爷还是会想办法保住她一条命的……”
这话听得薛瓷心生内疚——甚至裴氏越这么说,她就越愧疚。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太太,我已经想法子和大姐姐说过宫中的情形了,只是……只是大姐仿佛并不乐意听。”
裴氏道:“这宫中的局势也好,朝中的局势也好,能不能听懂,能不能从中看破,哪里是旁人说一两句,就能让人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的呢?”
薛瓷讶异于裴氏如此豁达,一时间倒是没了言语。
裴氏道:“我跟着国公爷这几十年,见过太多了。若非阿璎是我女儿,我恐怕也不会这样挂心的——只是这是母亲应该操心的事情,你虽然与她是姐妹,但却不应该像我这样事事为她去着想了。既然进宫——既然万事已经快成定局,便由着你们各自来大展身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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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瓷把裴氏送到了宫门口,一直看着马车都走得没影子了,才转回去,往承香殿走去。
这皇宫大得好像无边无际,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重重叠叠的宫阙,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头的宫道,深红浅红,金黄墨黑,金砖琉璃,一切都是沉默的,一切又都好像是在窃窃私语。
回到了承香殿,范女史正在前殿和张皇后说着什么,见到她回来,便招手也让她进殿了。
“你送卫国公夫人出宫去了吗?”张皇后和颜悦色地问了一句。
薛瓷急忙答了“是”,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了范女史的身侧。
“方才我与范女史说了,既然你是跟着范女史做事的,有些事情就不要避着你了。”张皇后笑着说,“反正有些事情你也早该知道的。”
薛瓷看了一眼范女史,只见她面上神色淡淡的,于是有些不太确定地应了一声“是”。
张皇后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以前在家里面也是有人伺候的,在宫里面当然有些不习惯,从今儿开始,给你们都拨两个小宫女伺候。”
薛瓷连忙谢过,心中却有些忐忑。
张皇后并没有再说其他,不过一会儿又有人进来说别的事情,范女史便带着薛瓷退了出来。
走在回廊上,范女史笑道:“这下可好,若是圣上去丽妃淑妃那里,你也得一起过去了。”
“就当是我陪着姐姐。”薛瓷笑了一声,“以前都是姐姐一个人忙碌。”
范女史笑道:“可好,还有个人陪着我说话。”
薛瓷问道:“怎么娘娘突然想起这事情了?”
范女史指了指蓬莱殿的方向,道:“你姐姐过来说的。”
薛瓷目瞪口呆,好半晌没缓过劲来。
范女史语带嘲讽,道:“若是光看那位,简直想象不出来卫国公府是怎样的,也想象不出来你竟然和她这么不一样,若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卫国公府的女孩儿都是这么……”
薛瓷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还得了两个小宫女伺候……也是?”
范女史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道:“说了不少呢,说你在家里面也是金贵之类的,娘娘听得厌烦了,就说给你派两个——一会儿来了人,你自己去安排。”
薛瓷强笑了两声,只能把事情往好处想,于是道:“我安排就是了,让她们在外头伺候,可以做一做端茶倒水的事情,还能缝缝补补……大约也是好事吧……?”
范女史笑着摸了摸薛瓷的头,道:“你啊,先就这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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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过后,薛春回才在家中休息了不过数月,便又披挂上阵带兵北上了。
突厥人并不会因为本朝内部官员的纷纷乱乱而停止骚扰,他们是喜闻乐见的,边疆无大将,他们可以变着花样在边疆想怎么撒欢就怎么撒欢,甚至还可以偷偷摸摸地把从前只能在心中想一想的肥美之地占为己有,然后开开心心地继续向南侵蚀。
而这一次出征之前,薛春回吸取了上次的经验,点了窦麟为军需使,又从赵玄那里讨了旨意,得了金口玉言不会冒人再派人过去指手画脚,然后才带兵离京。
于是在薛春回带兵离开的当天晚上,赵玄便去了蓬莱殿看望薛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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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赤黄常服的赵玄坐着肩舆来到了蓬莱殿,笑着扶起了特地换了一声嫩黄牡丹花长裙的薛璎,还好奇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爱妃就不必这样迎出来了。”赵玄脸上的笑容和煦,拉着薛璎的胳膊往前殿走,然后便扫到了站在门口的范女史和薛瓷。
脚步顿了顿,赵玄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然后便停下来看向了范女史:“范姑姑怎么来了?”
范女史抬眼看向了赵玄,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的意思。”
赵玄摩挲着薛璎雪白滑腻的手腕,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了——甚至还带了几分敷衍——他道:“皇后……吗,一会儿朕就去承香殿好了,范姑姑就先回去吧!”
这话一出,薛璎的脸黑了一瞬,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而赵玄仿佛有些心不在焉了,他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薛璎的神色,只拉着她进去了前殿。
范女史面色如常地拢了袖子,看向了薛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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