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第56章2017
这一刻的路时洲就好比乞丐突然得知早在十多年前,别人就替自己把一笔巨额存款存到了银行,忍受了如此漫长的煎熬、吃了那么多苦,仅仅是因为自己不知情。
经过最初的难以置信,当对方再三证实,他终于敢当真了,却懵到摆不出高兴的表情,满脑子都是“这怎么可能”。
在他的记忆里,分明是高三时喜欢上简年可人家理都不理。高考后死缠烂打在楼下站到半夜,人家好不容易答应在一起,填志愿的时候又忽悠得他两地分居……念大学后他牺牲掉所有爱好、挤出所有课余时间回来,人家依旧不当回事。
哪怕十年前的简年表现出一丁点在乎,他也不会因为备受忽略不断找茬,闹到最后那个地步。
怎么就变成简年暗恋他多年、而他一无所知呢?
车子停得远,从餐厅出来要步行一刻钟。简年干脆挽上路时洲的胳膊,绕路走海边的栈道消食。
瞥见路时洲脸上的惊喜和错愕,原本觉得他幼稚可笑的简年忽而生出了怜惜,有心哄他高兴,压制住羞涩,把犯过的傻一一讲给他听。
“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初一开学典礼,那是2001年8月30日的下午。你是三个学生代表之一,初一八百多个新生,你是唯一一个没穿校服的,另两个代表都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大堆套话,只有你说没准备,随便讲两句。那时候我年纪小见识少,到了新环境又特别特别拘谨,一抬头看到高高帅帅的你,听旁边的同学说你摸底考试年级第一,觉得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你冷冷的拽拽的上台讲话完全不紧张,在当年的我看来,棒到不可思议。”
“所以你看上我是因为年纪小见识少……”
哪怕是因为这个原因,证实了多年来简年的眼中同样只容得下自己,路时洲顿感心花怒放,若不是女朋友在旁边不得不端着,他直想原地转几个圈儿,虽然竭力维持淡然的表情,他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隔了十六年,发言的事情他也还记得。其实他不是没有准备,而是把写了一上午的发言稿塞到校服裤子里就去踢球了。奶奶弄错了开学典礼的时间,把校服扔进了洗衣机。
知道衣服洗了后,他从洗衣机里拉出沾满了白色纸屑的校服,气得连午饭都没吃,临出门前冲奶奶发了好一通脾气。后来想一想,明明是他讲错了时间,跟奶奶说开学典礼在三十一日。这大概就是天意,若是校服没洗发言稿没碎,他中规中矩地上台照着稿子念完,哪会引起简年的注意。
简年莞尔一笑,恭维道:“哪有啊,现在想想也觉得你很厉害,才十三岁,当着那么多人脱稿演讲就完全不怵,我二十五岁刚进报社的时候,在十人小组会上发言都还会紧张,要提前一天写好发言内容。”
路时洲在心中感谢过奶奶和十三岁时那个任性冒失的自己,“切”了一声,笑着说:“就数你最没出息,想什么说什么,有什么好准备的。”
“后来军训,你在一班,我在二班,休息的时候两个班拉歌,我们班最漂亮的文娱委员喜欢你,带着几个女生起哄让你唱歌,你冷着脸说了句‘无聊’,站起来就走,把她给气哭了,我嘴上安慰她,其实心里是有一点点高兴的。我喜欢高冷稳重的,最看不惯见了漂亮女孩就没话找话、变着花样耍帅出风头想引起旁人注意的那种。”
“稍微好看一点的女同学一发话就马上照做,那是贺齐光和季泊川。”
这事儿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不愿意唱歌却一定不是因为高冷,而是五音不全怕丢脸,换做现在有人叫他当众唱歌,他一样也是这个反应。
“你们一班的教室挨着女厕所,为了能路过看你一眼,前后左右的女生谁要去厕所我都主动陪着。课间的时候,你不是坐在桌上踩着别人的板凳玩游戏机,就是戴着耳机沉默地看向窗外,从不和那群幼稚的男生一起吵嚷吹牛、在走廊里你追我赶。
路时洲的脸色一黯,父亲发现母亲出轨闹离婚是在中考之后的暑假,而他早在初一就撞到过母亲同佟桦爸爸越轨的举动,可闷在心中不敢跟家人说,又逢叛逆期,性格阴郁了近两年。
“初二刚开学的秋天,我去茶水间冲咖啡,经过你们班正好赶上你从后门出来,你低头拨弄cd机不看人,和我撞到了一起,一整杯□□十度的咖啡全泼到了我的脚上。你问我有没有事儿,还说对不起,那是你第一次和我讲话,我完全傻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关系’,回家之后一脱袜子,原来皮都烫破了,直到初中毕业脚腕上的疤痕都特别明显。可是我挺高兴的,觉得是第一次说话的纪念,虽然你都没问我叫什么,是哪个班的。”
“……”
“我初中的时候成绩挺好的,你前三我前十,每次大考我们的名字都挨的挺近的。到了高中就不行了,数学和物理一下子就变难了,你虽然年级倒数,可是一直在一班,我从高一起每天拼命学习,到了高二最后一次考试才终于摸到了一班的边儿,终于能够和你坐到一个教室里。高三的时候,李冰茹天天说生不如死,我却觉得每天都过得挺高兴的。我在第四排,你在第七排,稍微偏一偏头就能看到你睡觉,偶尔还能听到你讲话,从垃圾桶里捡到你扔的卷子。”
瞥见二十八岁的简年脸上那只属于小女孩的笑容,路时洲犹疑地问:“……你说的真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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