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台前坐下来准备梳妆。玉簪却慌慌张张地小跑了进来,道:“小姐,大奶奶不知怎地晕了过去。”
大奶奶就是叶鸿煊的新婚妻子徐氏幼兰。
一大清早的,听到嫂子莫名晕倒了,叶棠也吓了一跳。
因为周氏早逝,叶鸿煊成亲前就由叶棠暂掌家事,待徐幼兰进门,她不想做那讨人嫌的小姑子,于是利索地放手。
徐家世代官宦人丁兴旺,祖上曾出过一位帝师,一位首辅,十三位进士,是江南屈指可数的百年望族。太夫人的眼光不错,徐幼兰家教良好,沉静大方。与丈夫琴瑟和鸣,对公公恭逊有礼,待小姑亲切体贴,叶府上下对她都很敬重。
叶棠赶过去的时候,在门口遇到听到消息而来的叶适。两人一进院子,就见叶鸿煊正急得在庑廊下来回地走动,春日的早晨还有些微凉,他的额头上竟冒出汗来,看见父亲和妹妹,叶鸿煊迎上来:“早起突然吐了起来,已经去请大夫了,让父亲担心了,我陪您先去厢房喝杯热茶好了!”
然后看向叶棠:“你嫂子刚才还心里不安,说今儿是你铺嫁妆的日子,却被扰得不得安宁,嘱咐你快回去。”
“哥哥说什么呢,吉时是下午,中午前人才会到。我去看看嫂子。”叶棠丢下他们直接进了内室。
徐幼兰卧躺在床,叶棠就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拉了她的手,轻声问她:“嫂子现在感觉如何了?”
“还好。”徐幼兰面色有些发白,人也恹恹的:“就是有些累。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一大早却被我扰得不安宁。”
“嫂子跟我客气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叶棠安抚她,“等会大夫就来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闭着眼睛先歇会。”
徐幼兰也的确是不舒服,有气无力地笑笑,阖了眼睛。
叶棠给她掖了掖被子,和徐家的陪嫁苏妈妈来到次间,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妈妈恭敬地禀道:“大奶奶每日晨起都要喝一盅汤品,今早是桂花红枣燕窝,丫鬟刚端上来,大奶奶打开盖子就吐了起来,吐得黄胆水都出来了,大爷连忙着人去请大夫。”
叶棠见她不很着慌,目中带着丝异样的期待,心中一动,想说的话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咽回去。
很快,叶鸿煊陪着位须发半白的大夫进来,叶棠回避到了屏风后面。
那大夫把了半天的脉,笑着对紧张地站在一旁的叶鸿煊道:“恭喜,脉相如盘走珠,圆滑流利,大奶奶这是喜脉!”
“喜脉?!”叶鸿煊睁大眼睛,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屋里一阵短暂的沉默。
苏妈妈大喜,高声道:“大爷!大奶奶有喜了!是喜脉!”
叶鸿煊才反应过来,语无论次地道:“您不会看错了吧?怎么会是喜脉……”他才成亲不到半年,这就有了?!
那大夫大概这样的情况见过不少,听了这话,也未生气,反而抚着胡须笑眯眯地解释:“您放心,我在回春堂行医近三十载了,大奶奶的脉像很清楚,绝不会看错……只是月份还浅,这两三个月最好小心养胎。”
叶鸿煊高兴地嘴角都合不拢了,一边送大夫出去,一边给叶适报喜。
叶棠笑眯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恭喜嫂嫂,我要当姑姑了。”
徐幼兰再沉稳,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女孩子,此刻抬手轻放在如今还十分平坦的小腹上,一脸懵懵然。
也不知道叶鸿煊出去说了什么,叶棠听到外头传来一阵仆妇们发出的恭贺和道谢的喧哗之声。
她又“噗嗤”笑出声来。徐幼兰才回过神,脸儿羞得通红。
叶鸿煊很快折返回来,笑容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徐幼兰的小腹,仿佛下一刻就能从里面蹦出来个胖娃娃一般。
“是这里,这里?”
徐幼兰点头。
一屋子人,小姑子也在。徐幼兰到底面子薄,嗔了丈夫一眼:“有什么好看的。”
叶鸿煊就呵呵笑起来,怎么看怎么傻。
啧啧,这还是她大哥吗?叶棠实在受不了他的傻样,贴心地起身告辞,留了他们夫妻两说体己话。
吃过晚饭,叶棠正和丫鬟们检查新婚第二日认亲时,给岳府众人准备的鞋袜荷包等物,新出炉的傻爸爸叶鸿煊来了。
事实上,大哥除了她生病那次,自她十岁以后,再也没进过她的内室。
叶棠笑问:“哥哥怎么这会儿子过来了?”说着,亲自沏了一盏他最喜欢的六安瓜片。
叶鸿煊深深地看着她,两人相依为命十几年,他待叶棠亦兄亦父。
他把屋里服侍的人打发下去,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嘱咐道:“那个,明天你就要嫁了……男人吧,都一样,你对他太好,他就不知道珍惜了。所以……千万不能惯着,不能让他太舒服了……不过男人也不喜欢太刚强爱闹的女人……咱家人少,可也不惧谁,受了委屈也别自己挺着,有父亲在,有哥哥在哪!”
他说得磕磕巴巴,叶棠却听明白了,她哥这是在教她……夫妻相处之道!
真够难为他了,叶棠觉得自己该笑的,她也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你可长点心吧,别让人把骨头都吃了。”叶鸿煊点着她的额头。
叶棠含着泪连连点头。
“哥,你放心,嫁人以后我也会常回来的。”
“哪有新娘子老往娘家跑的?你想让别人说我们叶家教女无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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