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着脚打开卧室门,期间膝盖还不慎撞到了桌角,疼得龇牙裂嘴。
客厅里沙发空荡荡,被子被叠好放在一边,但叠得并不是很整齐,露出来的一角在证明不是她自己叠的。
卓青云已经走了。
张定泄气地蹲下来,一会儿又站起来,噔噔噔过去,以确定卓青云是否给她留了什么纸条。
结果当然是没有。
“好歹告诉我一声再走啊。”张定小声抱怨。
她发现卓青云这人可能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以前他顺遂的时候,愿意拉着她自己这个麻烦,时不时给他的生活加点乐趣,现在他麻烦够多了,从他要从生活里找乐子变成生活拿他找乐子,自然不会再理她。
张定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窝,安慰自己:“这是很正常的,换我也会这样做,所以我不应该生他的气。”
“但如果他是为了不成为我的麻烦才这样做的呢?”
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因为从过往卓青云对她的态度来看,这样想多半是自作多情,她要是这样想,多半还是会走上老路。
可思绪却一发不可收拾,张定想,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她蓦然想起昨晚,卓青云把她抵在洗手台上,摆事实讲道理给她分析了,她要求回去照顾他这个决定是多么愚蠢不合适。
他当时说:“张定,就算你回去照顾我,陪我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我不一定会领你的情,我本来就不是知恩图报的人。”
可那时,他看着张定的眼睛里,有意料之中的规劝,却没有不耐烦。
明明卓青云是个很容易不耐烦的人。
他讨厌一切冗长的说理,讨厌跟任何一个属下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尤其讨厌和人争论。她曾经亲眼目睹过,卓青云给秘书打电话,让她把那个“新来的话很多”的年轻人开了。
张定过去看过的那些个侦探小说在这时总算派上了用场,一切蛛丝马迹被整合,被分类推理,最终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果然是怕给我添麻烦。”张定想。
但这个结论对她而言依旧是折磨,她发现自己这么多年都毫无长进,依旧奋力想往同一条河流里扑腾。
可现在的扑腾不是想扑腾就能扑腾的,她如果回去的话,工作怎么办,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并不容易,她作为一个搬一次家都能丢半条命的人,这么来回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且,万一她确实是自作多情,卓青云根本不想搭理她怎么办?
张定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结果,都觉得……丢人丢到家了。
心神不宁导致工作效率低下,张定在一周出了两趟差,接连熬夜连轴转的共同夹击下,终于病倒了。
感冒简直是世界上最矛盾的病,不严重,但偏偏把人整的半死不活。张定每天边做边擤鼻子,一天班上下来,鼻子下面都被纸巾摩擦破了皮。
她总算是认命地承认自己熬不住了。
张定年轻的时候很爱上班,生活里一切烦心事在全心投入到工作当中的时候都会被抛之脑后,让她加班到一两点她也愿意。可现在不过是年纪大了几岁,她有时候抬头,看到办公室外面那些年轻人走来走去的,忙碌又有生机的身影,都会想,他们到底是哪来的精神?
就像现在,她在最后擦了把鼻涕后颓然趴在办公桌上,幻想她的电脑里能突然蹦出一个什么神,借给她一个时光机回到一年前,制止住那个坚持要跟卓青云离婚的自己,跟她说:“千万别离婚,未来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张定晕乎乎地回了家,倒在沙发上睡到十一点,醒来时发现,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她妈。
她顿时吓得一激灵。
要说她这两年有什么长进的话,那就是终于不把自己父母当青壮年了,知道他们的身体是山河日下,她作为唯一的孩子,要时刻做好回去签病危通知书的觉悟。
赶紧回拨过去,却没打通,她这下是完全清醒了,一边接着打电话,一边打开电脑查最近的航班是在什么时候。
电话在这个时候接通了,她妈妈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你爸爸刚刚突然晕倒了。”
“严重吗?”张定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他心脏问题不太乐观,虽然这次抢救回来了,可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我刚刚去问了医生,好一点的治疗办法只有手术,可你爸今年年纪也不小了。”
她手心出汗,好不容易松开了一直咬紧的牙关,“抢救回来就好。我马上回去,回去再商量。”
张定凌晨三点多到医院,爸爸需要住院观察治疗,她跑到病房门口,一声“爸”还没叫出来,便被人轻轻捂住了嘴巴。
卓青云把她拉出来,小声告诉她:“叔叔刚刚睡着。”
“……你怎么在这里?”
“阿姨刚刚打电话给我的。”卓青云敏锐地察觉到刚刚触摸过张定皮肤的手心有些发烫,不动声色地把这只手收到了口袋里。
好像同时收回去的,还有这些天来的兵荒马乱。
他那天回去,把狗接回家,大致跟胡明亮说了说状况,胡明亮听完恨铁不成钢地说:“卓青云,你丫成天喝的水都他妈的倒流回脑袋里去了吧,你知道这个人能提供的帮助多大吗?你居然还能在饭局上跟人家的客人吵起来,妈的我服了你了。”
“就算我不吵起来,他也不会帮我的。”
“呦呵,那你认为你吵得还挺正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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