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的有孩子,那孩子也是人类,寿命不会长,将来茜元也是见不到的。不过想这么些做什么,普通人不也是这样过的吗?沈路笑了笑,便把这个担忧抛到了脑后。
下了船便到了清源镇上,此时已是下午,镇上有所女子职校,名为“清源女子传习所”。学校开设家事、裁缝、手工科,共有学生45名,教师10人。家政科学习科目有打扫、烹饪、育儿等,裁缝科教授裁衣法,手工科教授编物、刺绣、织丝、西式花边等,此外还设有算数等简单基础科目。
校长接待了中央大学的师生,并为他们安排了食宿。传习所是初级中学水平,招生的年龄在15-35岁,没有严格的学制,往往是女子实习的场所,修习一年即可毕业。
当天由于天色已晚,且路途辛苦,一行人进了宿舍便纷纷倒头睡下,没有什么活动。
第二天他们是被铃声吵醒的。林子伊迷迷糊糊起床,往窗外一看,操场上有几位女同学在踢球,她们并未着运动装,踢球也毫无章法,林子伊看着,杨文仪出门端了早点过来。
“先吃饭吧,我昨晚都不知什么时候睡下的,竟然忘了晚餐。”杨文仪饿着肚子,还没说完便舀起一勺粥喝下。
林子伊离开窗边坐回床上。杨文仪也给她带了粥和馒头,粥是红豆薏米粥,味道不错。粥里有个鸡蛋,林子伊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吃了两口才发现杨文仪那碗里没有,便问:“你的鸡蛋呢?”
“我没有啊。”杨文仪回答。
见林子伊不解,她笑嘻嘻道:“鸡蛋只有一个,你不是……那啥吗,所以给你吃啦。”
林子伊惊讶:“我真没怀啦。”
“不是吧,别不好意思。”杨文仪喝着粥,倒也不在意。
“来之前我月事刚结束。”
“啊?”杨文仪算是信了,“那沈先生?”
“沈先生怎么了?”
“你可别让他白高兴一场啊哈哈。”杨文仪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林子伊无语道:“还不是你瞎猜。”刚说完她又不确定地补充道,“而且沈路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杨文仪回忆了下当时沈路的表情,可惜记不太清,便只说对林子伊说:“你别乱想。”
☆、绣花课
第二天中大的学生去教室听课,林子伊和杨文仪去的是刺绣课。女同学们都很热心,纷纷围过来指导,两人都不会,一时手忙脚乱,紧张之余也扎到了手。
“哎没事没事,刚学都这样。”年纪大一些的同学安慰道。
年纪小的则不解问道:“城里不教这些吗?”
“不教。”林子伊有点汗颜。
女同学们便说:“试试吧。听说你先生也来,那我们教你绣鸳鸯。”
林子伊看杨文仪捂嘴偷笑。杨文仪绣的是最简单的花,而因为子伊结婚了,那些同学都认为鸳鸯比较好,并对林子伊竟然没有绣过枕头之类的赠予沈先生而感到惊讶。
“我结婚时绣了两个枕套,满满的花枝,我男人还舍不得用呢。”一位同学自豪道。
林子伊觉得这实在是太难了,她十分怀疑自己能否绣完,而同学也是真的热心,午休时间都在教室指导她绣花。林子伊欲哭无泪地想到,这明明是监督吧?
金老师路过看了会儿,感叹道:“今早校长还对我说将来要办高级学科,延长学制,加授英语、日语等科目,这样一来,职校学校的学生竞争力就大了。子伊啊,你看你连刺绣都不会,将来人家学会英语后,可比你多一技之长呢。”
一旁的徐老师不大认同:“术业有专攻,大学不同于职校之处就在于学术的高深,一般性的知识自然不需要有多深的研究,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我们国家缺的是人才。人才的关键不在于知识的,而在于研究能力的。将来知识普及后,人才依旧会领先于社会,而不是仅仅做知识的储存器。”
林子伊一边满头大汗地绣着,一边心虚地听两位教授讨论人才问题。并且,她很不情愿地承认,无论是知识还是研究能力,自己好像都不具备。
杨文仪吃过午饭,打算给林子伊带她的那一份,沈路也在食堂,没看见自己太太,他便问:“子伊呢?”
杨文仪笑:“她啊,打算给你个惊喜,你可不要太期待。”杨文仪心情好,她可不管子伊有没有这个意思,绣不绣得出来,只管胡说一通。
但听了她这话,沈路的眼睛亮了亮,嘴角也牵起了淡淡的笑意。
那边教室里,林子伊受不了大家一直盯着她,便试图转移一下同学们的注意力,于是她问道:“你们结婚了的不少,过来念书,那家里家务怎么办?”
“还是我做啊。”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同学说,“我家就在镇上,早上起来准备好早餐午餐,晚上一放学就回去做晚饭,洗碗洗衣服啥的。”
“她没有娃还好,”另一位同学接话道,“我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婆婆家里带着。我老公出去厂里做事,说缺一个出纳,让我学学也过去,教这个的只有镇上这学校,所以虽然远,我也来了。出纳工资不错啊,我想去,可是嫂嫂看不惯我,说我不好好在家带儿子,过来住校,还让婆婆费心。”
子伊问:“那你婆婆可愿意带?”
那同学得意道:“我的是儿子,嫂嫂的是女儿,婆婆都不帮她带,只宝贝自己孙子,也难怪嫂嫂一肚子怨气。”
“哈哈,是你肚子争气啊。”同学们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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