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他……”
话还没说完,阑歌便变了脸色,青鸾更是一个箭步上前,揪住老鸨衣领喝问:“他在哪儿?”
老鸨被下了一大跳,轻璇看得也是一惊,她见青鸾面部红涨,玉璧上甚至爆出青筋,忍不住唤道:“青鸾姐姐……”
“青……青鸾,”老鸨被她吓到,“你做什么?你怎么了?”
“我问你他在哪儿?!”青鸾近乎咆哮,几位龟公和楼里的姐妹在门口探头,一位管事的龟公上前想要喝止青鸾,被青鸾一眼瞪去,抖了两下,停住了脚步。
平日里清冷柔弱的女子突然变得如猛兽般可怕,令包括轻璇在内的所有人都蒙了,还是阑歌上前拍了拍青鸾的肩,柔声道:“青鸾,你把他们都吓到了。”又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青鸾颤抖着放开手,抿了抿唇,对老鸨说:“妈妈,璇儿还小,你别让她去接客,我替她去。”
什么?
轻璇瞪大双眼。
老鸨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疑惑地看了青鸾半晌:“你想要干什么?”
阑歌也吓了一跳,拉着青鸾道:“别别,还是我去,我接客很多次了,你没有伺候过客人,你不清楚……”
“你让我去,阑歌。”青鸾喘着气,脸颊有汗流过,神色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可不敢让你就这样子去。”老鸨也已定下神来,“莫不是你与这位姓封的客人有什么仇怨,想要借机报仇?我可不会由着你胡来,莳花馆可不是你做主。”
轻璇吸了一口气,上前握住青鸾的手:“青鸾姐姐,对方点的是我,还是我去吧。”
天知道她说这句话时鼓了多大的勇气,她是看青鸾的样子很不正常,怕她出事,才说了这句话。
后来去接客的是阑歌,她端坐于那位名叫封钺的将军身侧,碧色裹胸裹住白皙圆润的身体,外罩一袭长裙,乳白的裙身绣满海棠与梨花,花间缀满蓝色的叶,一条红艳轻细的披帛挽于臂间,黑发在头顶以粉荷色花环挽起,只在颈后垂下细细一丝,她如玉的双手轻轻环抱着一把琵琶,脸颊微微侧着,明明身处风月之所,却望之如同一副诗意画卷。
后来轻璇每每想到她,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她这副模样,仿若在春日里置身于花树下,琵琶声引来鸟儿在她身侧起舞,她身边的青鸾披散着满头青丝,一袭襦裙随着蜿蜒的舞姿摇曳,是那样的轻灵洒脱,宛如仙子。
可事实却不如她幻想的画面那样美好,没有鸟儿,没有花树,封钺闭目如享受般听完阑歌一曲,之后却大发雷霆,责问为何不是先前抚筝的女子。就在阑歌手足无措之时,青鸾挑帘而入,笑道:“阑歌姐姐是思慕将军风采,抢着想要陪在将军身侧呢!”
她巧笑倩兮,柔软的指尖隔着轻柔衣袖抚摸着封钺的脸,如同挑逗。周围几人拔剑想要喝止她,却被封钺笑着制止,他咧开嘴笑:“云岗镇这小地方的姑娘,果然比京城女子要放荡不羁些。”说罢扫了阑歌一眼。
“还看什么?快出去!”封钺身旁的随从对阑歌嚷。
阑歌无法,只得出去,封钺却令一众随从也在门外候着,只留他与青鸾两人相对。
直到深夜,门外的随从们出声请示封钺何时离去,唤了数声无人应答,只好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却是惨绝人寰的一幕——封钺倚在门边,喉头被利器利落地挑开,鲜血流了满胸,早已凝固。微风浮动的窗前,侧坐着那绝美的女子,长发迤地,长裙似仙娥般妖冶,脖颈上同样横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鲜红的血流过苍白的脖颈,没过发间明亮的珠饰,融入了如墨的发丝中。
青鸾的面容平静得仿若睡去,手边放着那把她常置于身侧的短剑。
青鸾的死在轻璇心中打下了很重的烙印,后来莳花馆被官府和军方迅速包围,蓟崇勃然大怒,下令查抄了莳花馆,馆中的人便这样散了。
轻璇并不会为莳花馆和馆中其他人感到痛心,他们自有他们的生路。
令她牵挂的唯有阑歌,阑歌在分别前告诉了轻璇关于青鸾的一切。
炎军的铁蹄未踏破城门之前,洛阳还是周朝的京城,那时阑歌和青鸾住在周朝大臣孙闰的府中,是孙夫人养的歌舞姬,深受孙夫人恩惠。当时年少的青鸾心中埋藏着一个秘密——她爱慕着那座宅邸的主人。
朝廷的衰落、百姓的疾苦,一个深宅中的舞姬是没有太多体会的。直到城门被攻破的那一日,她深爱的男子立于安喜门上方,拼死抵挡着对方的如火攻势。奈何螳臂当车在炎军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破城后,偏偏还有人要借着斩杀孙闰来立功,那人便是封钺。
炎帝登基后,对军中众人lùn_gōng行赏,封钺当时只是一个小小队长,因着杀了安喜门的守将被封为将军,而孙闰,却倒在了洛阳城北的沙尘中。其实就算没有封钺,孙闰也是无法在那样一场战事中存活的,可到底是因为炎军,因为封钺,青鸾的世界彻底倾颓了。
后来孙府被抄,在那之前阑歌和青鸾冒死护着孙夫人和襁褓中的小公子逃了出去,又离散在人潮中,自此只剩得阑歌与青鸾相依为命。两人当时年幼,除了歌舞又别无所长,便被卖到了云岗镇的这家莳花馆。
时隔多年,青鸾从未忘却心中的痛,在阑歌一次又一次护着她、两人一起勉力生存下来的同时,她还怀着复仇的念想,以至于一听到封钺来了莳花馆,便不顾一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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