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院门传来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流岚院门口也未停下。
大管家谢全径直推开大门,看见院里厚实的积雪,他犹豫了一下,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不太相信那两个跑来报信儿的小厮所言。
三少爷如何敢动大少爷屋里的人?!
可当谢全走进院子里,一眼便瞧见歪倒在桃树下的小丫鬟,身上翠绿锦缎的夹袄被雪浸湿了大半,颜色不再清亮可人。
谢全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看向立在堂屋门口台阶上的谢瑜,也不行礼,张口便问:“三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谢瑜一袭青衫,一手背后,一手举书,眼不离书,神不离心,对于浩浩荡荡闯进来的大管家一行人,仿若未觉。
谢全的脸色逐渐涨红,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跟着他后面来的小厮们也都直愣愣地站着,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堂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这下谢全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知道姨娘苏氏是在屋里的。
可没成想,出来的却是腊梅和两个小丫鬟。
两个小丫鬟搬了一把柳木椅,规规矩矩地放在谢三少旁边,然后转身回屋,一套动作下来那叫个目不斜视。
身着桃红色裙袄的腊梅则捧着一盏热茶,脆生生地道:“请少爷用茶,夫人说了,怕您站着看书累着,特地搬把椅子来,坐着还能赏雪景儿。”
谢三少倒不磨蹭,轻掀后摆,光明正大的坐上了椅子。
单手轻搭扶手,接着看书。
在此期间,谢大管家连一个正眼都没获得。
大管家气结。
跟在后面的两个小厮,正是先前跑出去报信儿的。
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瞅瞅上面悠闲看书赏景儿的谢三少,还有大管家那张黑似锅底的老脸,便安分地低下头,顺带闭嘴。
两盏茶的功夫过后,被晾了许久的谢全脸冻得青白,他感到站在雪地里的双脚开始发麻,雪水浸湿了鞋面,待快要渗到里面的布袜时,终于等到了谢三少的回应。
谢大管家险些要泪流满面。
“大管家刚才叫我什么?”谢瑜淡淡问道,还翻过一页手里的书。
谢全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起头,望见谢三少那双明亮的黑眸,心中一阵发寒。
待回过神儿时,挺直的腰板已不由自主地下弯,开口时更是露怯:“谢全……见过,三……三少爷。”
见大管家弯腰行礼,后面两个小厮立刻跟着行礼下跪。
“见过三少爷!”
这一跪不要紧,彻底熄灭了大管家嚣张的气焰,谢全再不敢伸出旁的心思,现在的谢瑜带给他的才是真正的压力山大。
比大少爷,甚至比谢参政都要强,就好像他昔年在盛京国公府给嫡次子谢文昌做贴身小厮时,每每见到老国公,不用说话,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谢全双膝发软,扑通下跪。
此时,被谢瑜盯着的谢全虽尚不如老国公威仪万千,但仍感觉如芒刺在背,腰不由得弯得更低。
“哦,瑜以为大管家不认得瑜呢。”
“三少爷说笑了,谢全如何能不认得主子。”谢全脸色讪讪,随即眼珠转向歪倒在桃树下的小丫鬟,为难的问,“这丫鬟本是大少爷屋里的,谢全虽承蒙老爷赏识,但到底只是个下人,大少爷回来也不好交代,这如何是好,还求三少爷示下——”
绝对是百分之百真心实意地发问。
人虽不是他踹得,可他谢全也不敢去跑去和嫡长子谢珏说:诶呦!对不住,大少爷,您屋里的人让我派出去后就成这副半死不活样了。
那他纯属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大管家不必担心,你只管向大哥如实回禀,大哥不在,身为庶弟,瑜理应替大哥清理门户,惩治刁奴。”谢瑜放下书本,接过腊梅递上的茶盏,用茶盖轻轻拂过茶面,“况且,这刁奴本就僭越,没有打出门去,已是瑜仁慈。”
僭越?
大管家脑袋上挂着问号,眯起眼睛打量桃树边晕死过去的小丫鬟,不多时,便瞧出些门道来,可他的额头却也惊出了一层冷汗。
“太-祖皇帝登基后,曾下旨禁胡服,定衣冠品级,除公侯子弟,世家子外,平民不得穿绫罗锦缎,商贾只准用绢布,农家可用紬纱和绢布制装,至于奴籍该穿什么品级的衣裳,大管家掌府多年,比瑜更加清楚。”
谢瑜起身,一袭青衫如修竹净直,五官眉目如画,似笑非笑,愈发显得霁月无双,“大哥身为公侯子弟,母亲亦为侯府嫡女,纵使体谅下人,也定不会将锦缎赏下去。”
“谢全明白,定是这贱婢趁大少爷上京,私下置办的行头。”
大管家谢全登时领会精神,立刻顺着话往下说。
不说不行,若不能统一口径,待大少爷回来,他答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谢三少没事,他谢全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庶子仍是主,管家亦为仆,主仆有别,尊卑有序。
待再扭头看向那丫鬟身上穿的翠绿锦缎夹袄时,谢大管家愈发觉得刺眼,心里一阵阵发凉。
三少爷果真不好惹,什么坑都能挖出来,而且偏偏挖好后你还得跟着跳,掉进去不说,还得鼓掌叫好。
此坑挖的真好!挖的甚妙!
按理说,距太-祖皇帝定下这条规矩起,已经过去两个甲子了,早已岁月变迁,物是人非。
现如今这公侯府里,但凡有些身份的丫鬟哪个不是满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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