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淑容到庙里去并不仅仅是为了替纪淮祈福,还有便是长子柳耀河的亲事。早些日珉安村来信中还夹杂着她的嫂子陈氏的信件,陈氏在信件中试探着询问了她娘家侄女与柳耀河的亲事,毕竟如今陈家那姑娘已然及笄,亲事必定不能再拖,若是柳家无意,陈家亦能再另行择婿。
高淑容看罢便沉默了片刻,说实在的,她确是愿意柳陈两家结亲的。只不过就是猜不准柳敬南与柳耀河的心思,不知他们是否愿意再迎平民女子进门。
当她将陈氏信上内容如实告知了柳敬南,并表示陈家那姑娘当初她在珉安村时亦是见过的,人品相貌均是不差。柳敬南听罢思量了许久,才点头道,“你既认为那姑娘人品佳,那想来是无碍的。只一层,她若进了柳家门,日后遇到的人与事必与以往截然不同,她可有信心面对之后的种种?耀河是你我长子,他日必定要挑起我们这一房的将来。作为他的妻子,身上肩负的担子必然不轻,她可能承担得起?”
陈家过世的老爷子与高老举人原是同窗,两人关系甚笃,便订下了儿女亲事,是以陈家的姑娘亦是曾读书识字的。高淑容看中的那位陈姑娘,乃陈家老大的长女,往日便是照顾家中弟妹,打理家务事。陈老大夫妇都是老实人,得知柳家原是京城贵人后便心生了退意,毕竟两家门第相差太远,只是两家原私下有了共识,若是他们私自再将女儿另行婚配,终归有违自幼所受教导,是以才拜托陈氏代为询问柳家意思。
“你所担心的问题亦正是我担心的,是以才这么难以抉择。”高淑容叹息一声。
柳敬南稍想了想,这才道,“既如此,那便问问耀河的意思吧,这毕竟是他的终身大事,若是愿意,那便聘娶这陈家姑娘;若是他不愿,你再婉转向大嫂表明意思。”
夫妻二人既商量妥当,便趁着今日柳耀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他,并表明了最终结果由他决定的意思。
柳耀河思索了许久,才试探着问,“陈家姑娘?可是那年背着摔伤了腿的阿蕊回家的那位姑娘?”
高淑容点点头,笑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事,确是她!”
柳耀河微微一笑,原来是她!
“娘既然与高家伯母有了默契,君子无信则不立,那便娶吧!”
而另一侧,永宁县主忍着屁股的隐隐痛意重新梳洗完毕,心中暗暗诅咒那个乡下野丫头柳琇蕊,恨得咬牙切齿,誓要有朝一日让她为今日所做一切付出代价。
好不容易那羞煞人的痛意才慢慢消褪一些,总算走路正常了,她才高声吩咐婢女备车回府。
马车在五长公主府门前停了下来,一列下人齐齐出来迎接,她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这才迈着不太自在的步子欲往所居住的院落而去。
“这段日子你都做什么去了?宫里几次派人传召你进宫都推三推四的。”她方踏下花园里的拱桥,迎面便遇上亲娘文馨长公主。
“没做什么。”永宁县主别过脸去淡淡地回了句。
“我听闻你在练些什么功夫,可有此事?姑娘家便要有姑娘家的样子,这般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文馨长公主蹙眉责怪道。
“我整日打打杀杀,总好过某些人吵吵闹闹!”永宁县主反驳道。
“江敏然,你是怎么和你娘说话的,谁教你的!”一声低沉的训斥自永宁县主身后响起,她回头一望,便见她的生父五驸马江宗鹏不悦地瞪着她,他的身后则站着异母兄长江沛成。
永宁县主红着眼用力跺了一下脚,“谁教的?反正不是你们教的!”言毕便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加快了脚步往院里去。
“你,简直是、简直是不成体统!”江宗鹏气着脸色铁青,而一旁的文馨长公主脸上亦是一片恼怒。只得一直不发一言的江沛成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永宁县主有些不自然的走路姿势。
永宁县主冲回了房,大声让屋里的婢女们全都退下去,她又气又伤心地将屋里摆放的物品乱砸一通,这才气恼难消地一屁股往榻上坐……
“哎呦!”一声痛呼从她嘴里发出,她蹦起来揉了揉屁股,心中恨透了那始作俑者柳琇蕊。
“野丫头,终有一日定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她一字一顿地暗暗发誓。
“县主!”门外的婢女轻轻敲了敲。
“什么事!”永宁县主没好气地应了句。
“县主,少爷让奴婢送药来!”婢女怯怯地道。
永宁县主一怔,心中一片复杂,她的亲生父母都不曾发现她受了伤,偏这个一向被她冷待的异母兄长察觉了不妥,还特意让人送了药过来。
“进来吧!”
得了允许,婢女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迈了进来,将青瓷底的药瓶子递到永宁县主面前。
“县主!”
永宁县主接了过来,轻轻抚摸着瓶身的图案……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再不曾叫过他‘大哥’,也许是从第一次听闻他是爹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开始;也许是在爹娘一次又一次因为‘那个救命恩人之女’冷战,直到最后貌合神离开始。曾经亦和睦相处过的异母兄妹,如今比之陌生人却也好不了多少,尽管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尽管他们本应是这世间上血缘最亲近之人了。
良久,她才轻叹一声,顺手将瓶塞拔开,‘咚’的一声,一阵清新的药香扑鼻而来。
这是……
殿试那日一早,柳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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