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秋软软地伏在他的身上,大哭不止。
孟君庭紧紧地抱住了她,这仿佛是他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抱着贺湛秋,但是身体上再接近,自己与她的心离得却是那么的遥远并且痛苦,只听贺湛秋道:“孟君庭,我该怎么办?”孟君庭道:“公主,发生了什么?”贺湛秋慢慢收了眼泪,走到一旁坐了下来,道:“我——”未语泪先流。
孟君庭道:“公主,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我一定为你办到。”贺湛秋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对自己的爱护与关怀似乎还与往昔一般,全然未变,自己应该相信他么?孟君庭道:“公主,您肯再相信君庭一次吗?”贺湛秋道:“我有了身孕,我该怎么办?”孟君庭僵了一僵,道:“您有身孕了?”贺湛秋凄然道:“我从没想过会这样,我此刻真恨不得死了!”贺湛秋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方才放开了孟君庭,道:“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这是他的孩子……”她的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不停地走动着,孟君庭痛惜道:“公主!”贺湛秋抬着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眸望着孟君庭,从前她的眼里虽也有哀愁,但是那只是少女的心性,即使是哀愁也似春日的闲云倒映在碧波荡漾的春水里,清清的,柔柔的,不带一丝凄楚的,而今她还是那个美丽的少女,但是已经失去了天真与活泼,只剩下无尽的灰暗与痛苦。
孟君庭看着这样的贺湛秋,心里除了痛又能如何?而且这种痛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突然觉得深深的悔恨了起来。他想若在慕容九烟出现时,他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理这权利争斗的纷纷扰扰;或者他根本就不应该帮助慕容九烟复国,而应该为了眼前的少女而守护她的一切,让她的一生都快快乐乐,远离悲伤。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因为他不能背叛自己的父亲与孟家。此时,只听贺湛秋又喃喃道:“孟君庭,我该怎么办?”
孟君庭握紧了贺湛秋的双手,道:“公主,您一定要好好活着。”贺湛秋茫然地望着他,道:“为什么?”孟君庭道:“因为这也是您的血脉,是贺氏的血脉,您应该让他好好活着。”贺湛秋摇着头道:“这是他的孩子……我恨他……恨他……”孟君庭道:“贺氏已经没有人了。如果连您和孩子都不好好活着,那么您的父亲在天之灵,只怕也不会开心。”贺湛秋道:“我的父亲?父皇……”她慢慢地坐倒在锦榻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孟君庭来到御花园,正看到慕容九烟倚在许盈香怀里,双眸闭着,花光树影漏在他苍白的脸上,仿佛不是生人一般。自慕容九烟受了伤以来,他的身体比之以前又差了几倍。只是近几日来才稍稍能够到外面走动一下。平日政务多交由孟丞相与大将军李德裕处理,另外孟君庭每日到明玉殿宣读紧要的奏折,由慕容九烟拿主意。
孟君庭还未走得近,便听到许盈香道:“哥哥,你说过贺氏的人个个都该死的,你不应饶她。”慕容九烟轻轻软软地道:“或许是朕看错了她……”许盈香不由面露喜色,道:“哥哥——”她一眼瞥见了走过来的孟君庭,便住了口。
慕容九烟对许盈香道:“小盈,你先下去。”许盈香看了孟君庭一眼,慢慢退了下去。慕容九烟道:“贺湛秋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你明日送她回公主府。府中一切规章,按以前的规矩给。”孟君庭道:“公主已有了身孕,难道陛下……”慕容九烟道:“她始终是贺家的人,朕现在不想看到她。”孟君庭看着慕容九烟那双眼波中流淌着淡淡的水光,也不知是恨是怒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只得低低答了“是”。慕容九烟神色恹恹地闭上了眼眸,道:“你好生看着她……”
孟君庭走后,许盈香快步走了上来,道:“哥哥!”慕容九烟倚在她身上咳了半晌,嘴角慢慢地渗出了血水来。
☆、第四十五章动情
贺湛秋又回到了公主府。府中一切依旧,夏木荫荫,清风薰人,那琴室中的一榻一几、一茶一花宛如昨日,只是惟独少了一张琴——那张她与慕容九烟一同所制的九霄环佩琴。她靠在榻上,眼泪无声的流下,自这些日子以来,她眼中的泪水就没有停过,就算此时在半醒半寐之间,泪痕也依旧循着眼角滑落。凤檐之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叮叮当当”的声响,显得既遥远又清晰,仿佛是她所做的一个梦,梦里的人白影翩翩,眉目温柔,抚了一段琴,又将她拥到怀里,浅笑晏晏,只是转眼就似烟岚雾气一般,被风吹散了。
孟君庭来的时候,正看到贺湛秋坐在那张小巧而精致的琴榻上,双眸呆呆地望着挂在檐角上摇晃不止的占风铎,整个人有如被定住了一般,呈现出一种无声的压抑与痛苦。孟君庭被眼前的少女刺痛了。他走上前去,将窗户关上了一些,正待说什么时,忽见她弯了腰,手按着腹部,□□了起来。孟君庭急忙扶住了她,道:“公主!”贺湛秋道:“好痛……”在外面服侍的锦霞与细柳听到声响忙忙赶了进来,道:“公主!”孟君庭对她两个道:“还不快请太医来!”
孟君庭望着还躺在锦帐内汗水津津的贺湛秋,恨声道:“到底是谁下此毒手?”满屋子的侍女跪倒在地上,都不曾啧声。太医道:“幸而此药不曾多服,但公主动了胎气,若再不小心,只怕……”细柳泣道:“公主这些天来胃口不好,多是吃一半倒一半的,婢子还曾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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