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着呆的男生,看上去分明是在等人,可面上的神情却都泰然自若,不像寻常赶火车的人那般焦急,仿佛是坐了太多次,所以怎么都见怪不怪了。
没错,就是他们。
虽才刚开始工作没多久,可陆琪已经学到了能从人群中迅速辨认出“谁是同事”的职业敏感性。她轻吐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冲他们摆了摆手,然后用手背抹了抹自己额前的满头急汗,急急地垂首低语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还来得及。走吧。”
三位同事都是陆琪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个子不高,说话声音特别温柔;david长着一张圆脸,脚底下一步深一步浅,冒冒失失的样子看着比陆琪也长不了几年;而作为团队中最资深的成员,rk排在队伍里的时候却始终一言不发,光戴着耳机,面无表情,也没费神去打量一下新人。这让陆琪的心里渐渐打起鼓来,暗忖着自己该不会真这么背、还没开工就先惹恼了领队吧……
鉴于早上的种种折腾,此刻陆琪的面色呈现出薄薄的青灰,搭配上被晨风吹到缠成几股的披肩长发和手上肩上那好几个背包挎包,令她看起来颇有些落魄难民的味道。而且,明明已经歇了下来,可是那倒霉的大喘气却一刻也没有消停过。不过,若是单看这呼吸缓下来的力度和因紧张而上升的频度,倒是让她从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变成了一只慌慌张张的小狗崽了。
她心神不定地跟在三位同事身后,一边慢慢挪着自己的脚步,一边暗自盘算着是不是该问些有趣的问题,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落魄和蠢笨。她低头咬着嘴唇,时不时也会仰头瞟一眼这三个衣装休闲的男生,脑中忽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嗨,我想想问问这个项目……嗯……是不是特别艰苦啊?要不然怎么会只安排一个女生来出差呢?我听说有些山沟沟里的项目就不派女生去的……那种地方是不是都不能洗澡啊……”
鉴于自己所处行业和所学专业的特性,在陆琪的同事中,男女比例惯例相当悬殊,迄今她都记得在自己面试的时候,上百人待在某个酒店奢华的宴会厅里进行分组讨论,六人一组,可却没有哪一组里有超过一个的男生。可想而知,男性是办公室里的珍稀物种,不过他们通常也得不到珍稀物种的保护,不然又怎么会冒出类似“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行业规则呢?
抱定“要把自己练成女汉子”的雄心壮志,陆琪在工作中向来很吃得起苦。可是今天她却忽然发现自己竟也能成为一个团队中的性别少数派,这样“不寻常”的组织结构显然是让一个想象力丰富的新人把自己和传说中某些“恐怖”的出差现场联系到一起了。
听见女生小心翼翼地探寻,先是一愣,旋即回过头去笑了起来,而david直接就摊开手耸了耸肩,看样子是想表达“我也不知道”的中心思想。陆琪倒也不是真的想要答案,眼见得自己的冷场神技正蠢蠢欲动,她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于是顺势停下脚步,似掩饰尴尬般将双肩包背带往肩上提了提。然而,当她刚准备迈开步子继续前行的时候,却在眼角余光中发现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慢腾腾地将脑袋两侧的耳机摘下,若有所思地歪着头。
“怕苦吗?”
有那么一瞬间,陆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下子冒出了好多拿腔拿调的嘲讽声,就好像有一个衣着鲜艳的风尘女子正站在自己身边挥舞丝绢,一边还瘪着嘴斜睨着眼一下一下地往自己心上戳刀放血:“你瞧瞧你,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嘛?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这不是在作茧自缚嘛?这不是……”等等等等。女汉子的念想如一个彩虹泡泡般一下子就被rk这根尖锐的银针扎成了消散在空气中的肥皂沫,陆琪想赶紧回过身去向领队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因为怕苦才问这个倒霉问题的,可是在这一刻,她却忽然动弹不得了。
她的背包被人抓住了。
“哎,你这是……”
话音未落,一阵拉链闭合的“滋滋”声传进了陆琪的耳朵。她猛然想起,先前自己在背手摸到眼镜盒之后好像确实忘记要把双肩包的拉链给拉上了。丢脸的事儿又多了一件,令她不免觉得更懊丧了些,所以当rk手上的劲一松开,她只嗫嚅了一句“谢谢”,便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前走去,而那步履轻盈得几乎都快要跑起来了:快点上车、快点坐下、快点启动、快点在火车上睡过去……只要再快一点,自己就可以把这一早上的尴尬全都甩在身后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背后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先是模糊不清地沉浮于如洪水般隆隆作响的行李箱滚轮声中,然后慢慢接近,最终自然而然地掠过她的耳畔。这声音不算响,可是听上去既干净又明亮、且还掺杂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一下子便抓住了陆琪的耳朵,让她像只小兔子一样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就差没支起两只耳朵当天线了:“先不提苦不苦,能碰上我们这样的阵容,就足够你给你们那群小朋友吹牛吹上好一阵子了。还别说,公司里真有女生一整个忙季都见不到几个男同事哦……”
什么?他居然在开玩笑?
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黑色身影,陆琪眨了眨眼睛,胡思乱想着自己该不会是幻听了吧。她下意识放缓了脚步,却见已拉开自己一米远的领队忽又转回身来,明亮的黑眼眸好像一潭平静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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