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敛目朝她躬身行礼,“青昧大人。”
青昧仿佛并没有见到他的问候,见小狐狸办完了事,淡淡道,“阿渺,回来!”
阿渺哎了一声,忙急急的又叮嘱了一遍,“土地伯伯,你记得吃啊,我先走了。”
“好,你慢走。”
他们说话的功夫,青昧早转身走了,小狐狸忙急匆匆的追了上去。树林间眨眼间就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热闹并不曾出现,要不是碑铭前留下的糕点,一切仿佛都是梦。
土地伸手,将糕点都卷在袖中,树下的身影慢慢又变成一团白烟,消失不见。
白日的事情对小狐狸并无影响,一入夜就呼呼大睡,幻成原型的身体小小的一只,正好卷缩在赤豹的怀里,连带着赤豹也睡得香甜。
青昧扫了这一豹一狐一眼,不觉失笑。
篝火里的树枝被烧的霹雳作响,青昧靠在树边,仰头喝干了酒壶里的酒。烈酒入肠,让人分外清醒。
明月当头,月色如姣,照在人身上无所遁形,青昧闷哼一声,捂住了心口。
她咳了一声,随后又低笑了一声,“这么点疼,倒是够有耐力的,几千年了也不消停。”
她五指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额头眨眼就布满了细小的汗珠,显然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但脸上却只作不在意,疼的狠了,她一掌捏碎了手中的酒壶,手掌立刻鲜血淋漓。
这样反而让她心里痛快了一些,她靠在树干,咬着唇极力忍耐着这波痛苦。身边雾色弥合,慢慢有白雾弥漫,她侧过头,看着白雾中走出的人影。
月白衣裳,红唇黑发,拢着衣袖,站在不远处淡淡看着她,不靠前,不出声。
月色里再没有这样俊俏的人。
青昧看了一眼,就不甚兴趣的讥笑了一声,“裴玉。”
裴玉没有出声。
青昧干脆放松姿态,露出放浪形骸的模样,嘴巴轻轻一动,再吐出一个字来,“滚!”
裴玉仍是没有动。
青昧狠狠的瞪着他,要不是行动不便,她会立刻跳起来将眼前的人踢到十八万千里去。只是疼痛一bō_bō袭来,青昧恼他在旁边,又按耐不住闷哼出声,单手撑地,指甲抓满了污泥。
裴玉抬脚,刚走了一步,青昧豁然抬头瞪他,要笑不笑的道,“哎,裴玉,你看看,你挖了我的心,又干看着我受苦,是不是不太道义?”
裴玉的脚就僵住了,甚至,他连身体表情都僵住了。眼前的青昧眼睛里藏着刻骨的恨意,即便是以玩笑之语说出来,也如一柄利剑,直直插在心头,让人痛彻良久。好半晌,裴玉才找回声音,“青昧-”他脸上的表情迷茫又无措,看的久了,简直像没心没肝。
青昧见到就烦,干脆扭头不看。
裴玉,“青昧,你是不是很难受?”
这句话像一个信号,青昧闻言,霍然一甩衣袖,掌中长剑砰的击中他,裴玉闷哼一声,跌滚在一边哇的吐了口血。
青昧收回长剑,冷笑一声,“疼不疼?”
裴玉不答,捂着嘴咳了几声,月白的衣裳沾染了几许落叶。
“现在知道我难不难受了吧。”
这发泄简直比灵丹妙药还管用,青昧觉得自己从上到下都神清气爽,痛苦也减轻了许多,起身抖落一身狼狈,再不看他一眼,转身进了洞府。
裴玉低眉坐了良久,赤豹懒懒的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被惊扰的小狐狸吧唧了一下嘴。
☆、裴玉
昨夜刚遭了罪,第二日青昧懒懒的不肯起床。小狐狸来看她,被她挥手打发,“我病了。”
“神仙也会生病?!”小狐狸惊倒。
“你都能拉肚子,我为什么不能生病。”
小狐狸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那是因为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嗯,我也一样。”青昧翻身,漫不经心的说,“我也吃了个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现在遭报应了。”
小狐狸显然没听懂,青昧也不会解释,拍她一拍,“你自己去玩吧,我今天明天后天都不想出门了。”
“那我给大人送饭来。”
“好,让你娘做素斋。”
“嗯,知道了。”
小狐狸三两步跑出洞,青昧将脸埋入枕中,长长的头发松散下来,扫到赤豹的耳朵,赤豹起身舔了舔手掌,随之跳到她的石床,窝在她的脚边。
浮玉山此季多雨,外面从午后就凄沥沥的下雨,滴滴答答惹人嫌。青昧不喜欢雨天,会让她想起死的那天。尤其昨天刚刚见过裴玉,这种烦人的感觉更强。
裴玉,裴玉,裴玉还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几千年也没个变化。
想起昨夜裴玉问自己的话,她禁不住呵笑一声,骗就骗了,杀便杀了,如今他们超越生死,都已经不是人了,做什么又后悔起来了。
而一个人又能多么无耻,骗也骗了,杀也杀了,转眼过个千年,就能若无其事的又出现在对方的眼前,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啊,对,这就是裴玉,顶着一张良善的脸,就能唬的所有人都相信他,喜欢他。
阿渺不就是这样,以前的自己也是。
十八岁的时候嫁给他,不也是被美色迷花了眼,以为他是知心郎君,生生世世只愿与他天长地久。为此不惜告诉他所有的秘密,将一颗真心毫无保留的交出,也将一族性命悬在了头顶,到最后都成为了他的垫脚石。
洞房花烛之夜,被自己的新郎掏了心,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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