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笑了笑,接着说,“怎么,方长老今天不给我喂药了?”
确实。到了喂药时候了。
不待她再说,“嘭”地一声,头顶霎时万丈阳光倾泻。
刺眼是肯定刺眼。毕竟她都好久没看见过这么耀眼的阳光了。还有风,清风朗朗……
“你,过来。”
只见一半伸着头的年轻男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无肠没有见过这人。她也知道这男子唤得不是自己,而是她身后人。当下一道疾风掠过,无肠回神的时候,那年轻男子正对着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儿伏耳说些什么。
“这三粒先用,一个时辰后,再用这半粒……”
“是……”
“愣着干嘛?还不快喂!”
那人披着斗篷,浑身上下裹得一丝不漏。但身影……
无肠细眯了眯眼,目光倏尔一颤。她意识到,那斗篷人儿的身躯亦是颤了一颤。
“咦……你这臭小子!叫你喂药……”
“她很长时间没喝水,咽不了。”
话音一落,那年轻男子和无肠不约而同地一怔。
“哼,我倒要看看,如何咽不下!”那年轻男子说罢纵身一跃,落到那斗篷人的面前,推了他一把,说,“去!”
然后无肠怔怔地看着那袭貌似凌空幽立的斗篷离她愈来愈近。不知怎的,她的心登时像被狠狠地掐了一把。
“你师父谁啊?我瞧你面生。”
“师父在白鹭渡截杀鬼老四的时候被歹人暗算……”
“哦……是方化敖的弟子啊……怪不得。大热天的,你披着斗篷作甚?”
那年轻男子伸手要去扯斗篷,随即被挡住,但闻那斗篷怪人缓缓道,“我儿时曾坠进火盆,留了疤,相貌丑陋,怕吓到古长老。”
“这样啊……”
那被称作“古长老”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不很在意似的,朝无肠努了努嘴,示意那斗篷怪人道,“三粒。”
“是……”
无肠冷笑了一声。
“哼,你笑什么。”那古长老问。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正当此时,船身忽而一个趔趄,直要天翻地覆般!那古长老同斗篷人撞了个满怀。
与其说是那古长老一不小心撞了那斗篷人,不如说那斗篷人儿撞了她无肠公子。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件斗篷劈头盖脸地抹掉了自己的视线。
脖颈刺痛…
再次见那古长老时,无肠竟说不出话。她满面惊愕。
“这船怎么开的这是!”那古长老朝甲板上骂了一句,随即指着那一旁幽立的斗篷怪人,急问道,“药呢?”
果不其然。纵使他古长老撞了斗篷人,斗篷人再撞了她无肠。药瓶,仍是没丢。
“让你快喂!要是船再抖,你砸了我的药,任凭你师父是谁,我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
只听一声闷哼,那斗篷人拧掉了药塞,顺势将瓶嘴倒向自己的手心。三粒澄红如同搓丸胭脂般的药粒霎时从细长的瓶嘴滚将下来。无肠眉头一皱,下巴已然被箍紧。
那古长老见她咽喉一动,知是吞下了药,表情甚是心满意足,叹道,“哎…叫我一个解毒的来下毒,方化挈,啧啧……真有你的。”边说边往甲板上走。
“一个时辰后,半粒。你可别忘了……”
“是,古长老。”
不一会儿,甲板之下,便又是闷热、昏暗,静得叫人窒息。
无肠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心中狐疑丛生。她紧紧地盯着跟前这袭斗篷下的身躯,她紧紧地盯着埋在斗篷里的那张脸,可是她看不清。
或许是这人,根本不想让她看清。
正文第一百九十三章命运2
既然不想看清,又为何要点她穴道……
该流泪了。但无肠只是看着他。看他一动不动,看他浑身僵硬得有如失了灵魄。
就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记忆无法被抹去,当一个人的眼睛再次触碰到另一个人的时候,记忆亦随之苏醒。
恰巧地,无肠本以为已经被剜掉的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恍惚之间,她甚至觉得跟前这人朝她胸口遥遥地伸来了一只手。她突然想躲,躲得他远远地。因为她清楚,一旦这只手穿透她的胸腔,便能将她的心玩弄于鼓掌。
事实是,那个深藏在斗篷里的人,真向她伸去了一只手。轻轻地,慢慢地,颤抖地,抚向她的脸颊。那般温热的手,那般温软的手,抚着的,却是苍白、冰冷。
无肠红了眼眶。她知道他能看见。她知道他能看见落在他手上的滚烫的眼泪。就算他被斗篷遮住了双眸,他的手也能感觉到她的泪。一滴一滴地,一滴一滴一滴地,仿佛天空落雨,淅淅沥沥。
这些雨,是恨。
这些雨,是恨之切。
这些雨,更是思念。
她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她哭得那样狼狈,搜肠刮肚般,问了无数个为什么。她拼命挣着勒进血肉里的绳锁,她咬破了双唇,她很痛苦,她像个疯子……
原来无肠无情之人,也有失去理智的一天。
出奇地,他没有一丝惊愕的举动。他的手依旧停留在她的脸颊旁,任凭泪水沾湿。就这般身躯一颤,似不可抑制般,他埋在斗篷里的双唇和他的手一同缠上了她的脸、她的眉睫、她的唇……然后他便久久地吮着那两片干涩的唇,直到她不再挣扎,直到她昏沉睡去。
“感人哪……”
寂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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