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檀忽然一把将身旁的周栎圈进怀里,牙齿轻轻磨着那人的脖颈:“如果有人告诉你很久以前的事情,千万不要相信他。”
周栎纳闷了,但是耳边的声音是如此不安,使他不得不点头回答:“不会的,我知道谎言总是存在的,又怎么会轻信他们?”
但是他忽然蹙起了眉,心底有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问询:那么,沈云檀的话可信吗?
周栎感到脖颈处一阵刺痛,他挣扎了一下,又咬牙抗了下来:“你在干什么?”
一阵凉风吹过,他周身寒冷,伤口处却温热,沈云檀在舔着那处伤口,周栎觉得一定流血了,但是在伤处舔舐的舌苔好像给他上了麻药,痛感甚至不如蚊虫的叮咬。
周栎穿着宽松的上衣,沈云檀轻而易举看到了他光滑的背部,手沿着腰侧滑入,抚摸着脊椎一节节的突起,真瘦啊,他叹息一声:“你知道我是怎么变成山神的吗?”
周栎了然,难怪他如此失态,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的吧,他问:“我猜你原来是个树妖,后来变成了满山最厉害的妖怪,嗯,是不是还会有层层选拔?对了,你最初的记忆是什么样的?”
他们是妖怪,可是妖怪的皮囊和人并无两样,躺进医院都不会出任何差错,布莱克真的上过小学,他甚至在冬季的流感来袭时不幸中了招,昏昏欲睡之际差点被老师送到校医院打点滴,可惜半路上冷风一吹,他瞬间清醒了,皱着眉头冲老师鞠躬道谢,说我感觉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可以继续上课了。
人们说起妖怪来,总是自行脑补出各种青面獠牙牛头马面,进而对这种似敌非友的物种保持着畏惧与厌恶,直到有一天,妖怪具有了人形,自那以后,妖怪也分了善恶,书生总是为女妖所惑,有一门心思食人心吸脑髓的,也有正义凛然护着自家傻书生的,总之,这些妖怪已经由内而外都变得像人一样。
沈云檀低低地笑了起来,周栎感受到他胸腔内的震动,山神将下颌放在他的肩膀上,将久远的记忆娓娓道来。
“白玉山原本叫白於山,那里很热闹,像一块荒漠间的沉绿乐土,有很多树,松柏栎檀一应俱全,可能是山上的条件太优越了,所有的树都长得特别漂亮,除了我。”
“原因就是我旁边还有一棵树,离得太近了免不了争抢,我又先天不足,抢不过人家,只能勉强生存下去,后来他比我高了一大截,总算良心发现开始谦让我了。”沈云檀抬起了头,颇有深意地看了周栎一眼。
周栎向东望去,隔着几重山水,他总觉得可以窥到那个遥远的时代,就好像头顶照耀着的是千万年前的星光,时空在某些时候发生了微弱的偏差,闭上眼,他的旁边扎根了一棵檀香树,他们根脉交错,枝叶相连。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看清了这个世界,一棵树的一生其实很孤独,连蚂蚁都能在暴雨前列队逃离,数人高的大树却只能永远站在原地。”
“后来,听说天上要下一场妖雨,雨水会有异色,人们说这是不祥之兆,接触到的草木都会逐渐枯死,但是大家又都没有办法,树嘛,除非被雷劈倒,被怪物折断,否则总是直挺挺立在原地的。”
“我旁边那棵树特别有意思,他大概也生出了意识,听说了这个传闻,跟我抢地盘抢得更厉害了,枝叶发疯似的抽条生长,等到了下雨的那天,我抬眼一瞧,他居然将我完完全全地遮挡在自己的树冠之下。”
“起初那是场普通的小雨,并不像传闻说的那样奇怪,直到一滴金色的雨珠砸了下来,正好落在我旁边的树上,瞬间天地为之色变,白色的闪电像刀锋一般划破了滚滚乌云,大家都认为大难临头了,我忽然明白过来,挡得这么严实的树冠居然是要保护我。”
“谣言果然是谣言,还没等我伤心,旁边的树在瞬间就成妖了,我欣喜万分,那时我还搞不懂自己在为了什么而开心,恍惚间觉得眼前的少年特别好看,满山的花都及不上他半分,我等着他来拥抱一下我丑陋的布满虬结树皮的躯干,然而我没等到,他的眼睛里只有远处万重高山。”
“好在不久之后他好像恢复了记忆,还亲吻了我的一片树叶,那时我在睡觉,他一靠近我就开始晃着枝条,这可能就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
“再见到他时,已经过了很久了,神位一个一个陨落,西王母之后,他成了昆仑山的新神。”
周栎早已意识了什么,他神情严肃:“原来你的内心深处还藏了位白月光。”
沈云檀忽然不想继续讲下去了,这个故事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何况主人公也早已脱胎换骨成了眼下这位,他的嘴角弯了弯:“你这么聪明,猜猜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这么问,那肯定就是关系匪浅。”周栎的脑海里划过一颗闪亮的流星,眼神一时间变得复杂,“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一个追人不成就追他代代子孙的故事……”
“收起你漫无边际的想象力吧……”沈云檀的嘴角慢慢放平,一手lu 起了周栎的头发,“那会儿啊,你就坐在昆仑山的神台上,问我是谁,我当时可伤心了,以为你把我忘了个一干二净,但是就这么离开又不甘心,于是下定决心,就算你开口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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