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便道:“你回去也好,且好生歇一歇,让紫鹃春纤她们好生收拾打点起来便是。再者,这李嬷嬷原是林家的旧人,且在姑爷身边伺候的,想来你也要问一问她的,我便将她安置到你那里。”
这般安排,也是周全了,饶是黛玉此时心神所系俱是父亲林如海的病情,也少不得分出一分来谢过贾母,才带着那李嬷嬷回到自己屋子里。
那李嬷嬷原是个沉稳明白的,先前劝慰黛玉的话虽是不多,却一句是一句,兼着早年也是见过的,黛玉待她自是与旁个不同。及等入了屋子,她就立时吩咐紫鹃倒了茶,且让李嬷嬷坐下说话。
李嬷嬷这一路过来,虽头不抬肩不动的,却着实将贾府的种种看在眼底,心中略有所想,此时见着黛玉屋子里的布置俱是不俗,且待她十分亲近,便也忙起身谢过,只取了一条脚蹬坐下,接过了茶吃了一口,就是放下,且与黛玉道:“老奴越发得不中用,竟不能伺候好老爷,也让姑娘挂心!”
黛玉忙低声劝了一句,又问父亲林如海的病症如何,又是如何延医治病,用了什么药,现今如何等等,却是极为仔细,并不敢有半分缺漏之处。那李嬷嬷原在林如海之处伺候二三十年了的,也是心腹之辈,自是清楚这些的,当即也是一一道出,又劝黛玉道:“老爷虽是病着,精神却还好,只是苦思太太小爷并姑娘。太太小爷原是去了的,再也不能。只姑娘本就是老爷的眼珠子心头肉,却是两地分居,每每闲了,总会念叨几句。我们做下人的看着,着实也是心酸,想来这回病了,老爷就越发得牵挂姑娘,方打发老奴过来送信。姑娘竟不必太担忧的,若是伤了身子,老爷瞧见了,岂不伤心?”
这一番话说得仔细,且有凭据,色色都是严丝合缝,并无错漏不妥之处,倒是正应了那思念一说,黛玉不免也略略安心了些,只眼圈儿依旧泛着红,低声哀诉道:“父亲如此,我却不能承欢膝下,反倒让他牵挂,竟是不孝之极。好在有嬷嬷你素日照料一二,我竟是不如的。”说到这里,她转过头看了紫鹃一眼,她早已到内里取出个匣子来,此时忙就将那匣子送到黛玉手边。
黛玉将那匣子打开,从内里取了两个荷包,且赏与李嬷嬷,又道:“你也是一路奔波的,必是倦了,且随着春纤到屋子里歇一晚,明日里再说旁话,也是不迟。”
第十九章三千风雨一线暗牵
李嬷嬷忙谢了赏,随着春纤出去安歇不提。紫鹃见着再无旁人,便劝慰黛玉一回,见着她面有怔忪之色,似听不见这些话,也是无法,当即叹了一声,道:“既如此,姑娘的一应事物也该好生打点起来,后头再斟酌一二回,方能稳妥周全。”
黛玉心动神移,想得旧日父亲待自己的种种,哪里还顾得及旁个,不过说一声你好生处置,便倚靠在床榻之上,取了帕子低低呜咽起来。紫鹃见着也是心疼,却也知道这原是父女天性,竟也不能深劝。及等黛玉略略发泄了一回,春纤也是回来,如此再三劝说,方渐渐和缓过来。
而另外一面,贾母亦唤了贾琏过来嘱咐一番。他虽不甚喜欢这样的差事,但想着江南风月,且那林家姑父着实是极紧要的,也忙应了这话。如此一来,不消半日,府中上下人等俱是知道了这一番事情,内里各有思量,暂且不提。只宝玉想着黛玉离去,尤其不自在,只是这等父女天伦断然没有他出言反驳的道理,便闷闷在屋子里坐了半日,就翻箱倒柜地搜寻些东西,以作赠别之礼。
袭人见着如此,一时也笑了,且瞧了半晌后,就拦着宝玉道:“二爷搜寻这些做什么?林姑娘原是姑娘家,如何喜欢这些个东西?”
“如何不行?”媚人从旁听的这话,微微一笑,眉眼一横间自有一番娇柔妩媚之意,口中的话更是温温柔柔,并不逊于袭人半分:“先前林姑娘生辰,二爷都是这么寻出了东西送与林姑娘的。这一番忙乱,自不在东西上面,原是一片心呢。”
闻言,袭人便不言语。
边上的晴雯瞧着如此,撇了撇嘴,只拉着麝月到了自个儿的屋子里,一面道:“素来林姑娘便厚待我,又有一个春纤,此番我少不得也要尽尽心的。前日里你托我的东西,过些时日我再做,可使得?”
麝月抿嘴一笑,拉着她坐在一侧,一面又道:“我还当你有心了,竟与素日不同。现在瞧着,原不过心内搁着一件事,竟浑忘了旁个了。”
“谁又是傻子不成?她们的事儿,与我什么相干,倒是让我出头?不过素日我性子燥了点,自个儿本就那么个模样,自然说不得什么。现今已是改过了的,自然与先前不同,没想着却平白招惹来你这么一番话。”晴雯听得麝月这话,心下一阵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但口中的话,却并无半分假意。
麝月是素来知道她的,听得这话,心内一番感慨,也不过点头赞道:“你若真是能这么着,倒是福气了。素来我说与你,都是一句不听,现今怎么就唤了模样儿?”晴雯便略略说了春纤之话。麝月细细想了一回,也不由得点头,道:“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两人说了一回,那边儿宝玉也是寻到了些合适的东西,要亲自送到黛玉之所。那袭人并媚人两个忙跟着去了,便有丫鬟唤麝月过去。
摇了摇头,麝月又与晴雯说了两句话,方才款款起身,少不得唤了一干小丫鬟将屋子里的箱笼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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