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得天雷滚滚。别说冲奖,估计出了就是一片骂名。或者还有些玄之又玄的武侠仙侠,打打杀杀毫无章法可言。”
白木头重重点头以表示赞同:“书里、电视里那些大侠每天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地不知道在干嘛,就是穿着绸缎衣服去风花雪月。天天锄强扶弱,大侠哪里来的钱买衣服吃饭?会功夫又不能变出大米来。”
程梓月没忍住,瞬间被他这通吐槽给逗乐了。仔细一想,第一次遇到他时,他的确是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长衫,打着补丁,蒙面的布也飞了边,看起来寒酸得可以。而且他也说过,如果想进她的茶馆听书,至少要省下一顿饭的铜板,才能在最后一排有个席位。
笑容逐渐收敛,她忽地又涌起一阵心酸来,于是伸手到桌子另一边,很轻地摸了摸他的脸:“好在我们白大侠现在不用再吃这份苦头了。”
白木头耸肩:“也好,也不好。”
程梓月浅浅一笑,没再接话,低头盯着“家严”这两个字看。
决定接这部戏很简单,可试镜能不能通过,就另说了。余路平喜欢各种潜规则,依于雪来说,这都是圈里一个尽人皆知的秘密了。她肯定是不会接受这种规则的,能上的可能性就不大。而且抛开导演的风评不谈,她出现代的戏本来就困难,何况是父爱如山什么的……她哪里知道自己爹娘姓甚名谁,又如何能体会父爱如山?
她对亲情的理解,大多来源于什么孟母三迁、三娘教子,都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她努力挖掘过原主对于家人的记忆。只知道原来这里的程梓月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母亲都是很有学识的人。她家有个哥哥,去了全世界都数一数二的大学念书。一家子都像科学家一样,唯独出了一个她,念书时成绩一直不好,还只对演戏有兴趣,毕业那年说什么也要去个戏剧学院念表演。
家里人嫌出了个戏子丢人,移民也没有带着她,只留下一栋破房子让她自生自灭。
这样的家庭,又哪有父爱如山可言?父母的注意力都在她那个兄长身上,培养他都还来不及呢。
想到这,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自怨自艾着,她□□着剧本右上角的小手就被白木头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程姑娘,你别难过,虽然你没有爹爹,至少还有我呢。”白木头说得一脸认真诚恳,墨色的眸子里闪着晶亮的光:“我现在也没爹爹,就一个姐姐了。我不用分心去孝敬父母,只要不给姐姐惹祸就是万幸。所以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谁也分不走。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方才她本就想到了哀伤处,这会儿这么赤/条条火辣辣的情话听在耳朵里,记在心上,她便觉得眼热,撅着小嘴儿,声音都有些颤抖:“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嗯!”白木头再次重重点头,龇着牙傻乐起来。
程梓月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抽回手继续低头看剧本。白木头见她又开始忙正事儿,也打开书佯装自己要用功,实则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余光一刻也不能从她身上离开。一想到她又要去横店一去好几个月,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直接贴她身上算了。
程梓月把《家严》的剧情草草过了一遍之后,便是明白为什么司天美说这剧本是可以冲奖的了。
这部戏的主旨只有一个,就是体现在刻板的制度下,一个身为父亲的下岗职工小人物的悲哀。故事的主角是一对父女,女主陆诗云是个90年生人的姑娘。她的父亲原来在一家国有的运输厂工作,是90年代国企改制大潮里的一个下岗职工。
那时候的下岗有个说法,叫作“买断”。好听地说,是用一次性支付的现金“买断”工龄,而更多的人,把它叫作“一脚踹”。勤勤恳恳为厂子干活十年,给一点钱就让回家,说好的5万,到手只有2万。剩下十几个工人,一人3万块钱就不知道落进谁的口袋了。
陆诗云的父亲陆刚就是一脚踹大军里的一员。从厂子出来以后,他卖过粉皮儿,给人切过羊肉,也去跑过私活儿,辛辛苦苦将陆诗云拉扯大。
得父亲心灵手巧的基因遗传,陆诗云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小学习成绩就很优异,还考上了北京一所名校。
父亲眼见年近半百,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物价飞涨,家里的生活却越来越苦。最后,为了供陆诗云上大学,他拉下脸来求熟人介绍,来到一个独资企业给老板开车,没日没夜地拉着比自己小十岁的资/本/家东奔西跑谈生意,还要到处受气。
陆刚从不在家里诉苦,因而陆诗云不知父亲养家辛苦,只知道这样的一个家庭让她在到处是有钱人的北京,自卑感无限膨胀着。
她在大学交的男朋友是个富二代,她一开始只抱着富二代都滥情的想法只想玩儿一玩儿。可男友对她却是三年专情不变,不仅百依百顺,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两个人动了真情,恋爱谈到了大学快毕业。男友知道她的爸爸只是个司机,妈妈是超市的理货,却因为她的坦诚不虚荣而更加爱惜她。
一转眼到了分手季,男友提出要带她去见自己的父母。陆诗云准备了很久,饭桌上谈吐举止都优雅大方。谁知在未来婆婆问及她家中情况时,男友却抢先一步说,她爸爸妈妈都是坐办公室的白领。
陆诗云的自尊心受到很大打击,在矛盾愈演愈烈后,终于跟男友分手。
她怨恨遥远的90年代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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