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山受了王金凤一顿奚落,老羞成怒却不敢发作。他捡起散落在地下的——有些还飘在桌子底下最深处,他不得不趴下身子去捡——单据。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于海山气喘吁吁。他预备打电话把这件事赶快报告给于嘉平,思前想后,他到底没有拿起话筒。十几分钟之后,冷静下来的于海山心头忽然闪过一个概念:假如她真要起诉我怎么办呢?
因为这件事,王金凤召开了包括于朋和于勘在内的两委扩大会。于嘉平照样坐在一把手的位置上主持会议,但是被王金凤毫不留情的话语说的面容阴沉、胖脸紧绷。于嘉平还是有忍耐性,知道这回纯粹是自己理亏,为了不让于海山真的就从家里掏钱弥补亏空,他在会上耐心解释那些饭费的来由,说那是近半年来的饭费单据,而且都是在选举之前消费的,本来应该在选举之前就结清,因为当时村里的财务紧张,就拖到现在。他要于海山在会上承认错误,并把那些单据拿来给村主任过目、签字,并且说明今后的报销单子没有村主任签字是不能报销下账的。
风波总算过去,八千三百零六十八元,金凤买了一个签字权。因为于嘉平的变相许可(事实上是于海山错误领会了于嘉平的发言),王金凤经手了村财务。村里一些老账目有的被镇党委封存,有的却被镇党委直接拿到镇上去了。王金凤得不到一个全面的了解。当然,她也不想看旧账,尽管于爱军和大友成天鼓捣她把村里的大帐记下来,用以要挟于嘉平,并且就把于嘉平身边的人换掉,首先就是于勘。王金凤嘴里答应着丈夫——于爱军对于嘉平是骨头缝里都有气——却并不采取行动。她只对自己经手的账目很在意。草帽村没有村办企业,几年前国家又停止了农业税的征收,村财务有限的一点收入除了来自上级的扶贫补助,便是三百余亩承包地和几百亩荒山的承包费。最近几年又有了镇建筑公司对上河套沙场的承包费以及一些零星的卖沙款项。传闻说于嘉平两届书记贪污七八十万是没有根据的。但是王金凤又无法向于爱军他们说明,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听他的。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零星不得总算帐”,王金凤一接触到村财务,才发现一个村集体就好像家庭过日子一样,想不到的便要有一笔开支。常常是心里算计着进钱不少,可账面上的钱就是紧张。这在局外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事实却的确如此。因为工作难做,王金凤感觉于嘉平很有工作魄力。当然,这只是王金凤不熟悉业务的关系。事实上,她并没有真正的接触村财务,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还不了解于海山。
时间如流水,转眼王金凤上任快两个月了。随着对业务的熟悉,她发现于嘉平在工作中存在许多不足,比如他能够处理好村里的一些大事小情,但他不会也不去试着接触村子以外的世界,也就是说缺乏创新意识;他脸色阴沉地接待与自己事业没有直接联系的人(包括本村的人),表现得那么傲慢无礼、不可一世,这说明他很满足于眼前利益;他可以雷厉风行地办自己熟悉的业务,对生疏的工作却没有一点热情,甚至不愿意参与;他在上司(以刘书记和丁镇长为代表的镇领导)面前毕恭毕敬,对一个事业有成的企业领导人——尤其个体企业主——却摆出一副清高而优越的面孔,这说明他毫无经济头脑,攀比炫富心理却很明显;他宁可坐在沙发上出神,却不会去翻看一页杂志;他喝酒,酒后尤其欢乐,夸夸其谈,这说明他乐于无聊……最重要的一点,王金凤发现于嘉平很不愿意别人过得比他精彩,除了他的家人和亲戚,他不提倡别人有大胆的(实际上很正确)创业思想,也不愿意给预备创业的人以帮助,哪怕举手之劳。他唯恐别人能通过某种特殊的激励发挥出超常的智慧和勇敢,从此获得幸福,他于是去阻止那种可能给某人带来幸福的那种特殊的激励现象的出现,他甚至愿意为此而费神用脑,付出努力。但是于嘉平又很会伪装,使人不疑心他的心理和外貌并不一致,同样,他又很会拖延,使人不觉得是来自于书记的帮助不及时而只是自己的运气太差才导致事业失败或者不顺利。知道于嘉平有这些缺点,王金凤却没有看低于嘉平,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工作能力还比不上于嘉平,至少在眼前,在处理村务上,自己并不能做到得心应手,然后是一呼百应。但是,王金凤希望自己能比得上于嘉平。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想法产生:刚进村委时王金凤迁就于嘉平,后来严厉起来,据理力争,到今天,她忽然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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