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平没有进一步说明,只是转身领着王金凤走进办公室,当中站住,他回身看着王金凤,右胳膊一抬指着外间靠南墙窗子底下的一张枣红色大办公桌子。
“副书记和海山将在这张桌子上办公。”他侧身右胳膊同时收回再向北一指,伸出一根指头说,“那边是会计于朋办公的桌子。”他脸上现出难办的样子,“村主任只好到里间办公喽。”他率先向里间走去。
于嘉平自认为不能把王金凤和于廷之等同看待,更不能让村主任和保管员共用一张桌子。于是他邀请王金凤进里屋。这在他,是莫大的让步,他很为自己的大度所感动,空前地觉到自己的心肠纯洁真诚到应该受到嘉奖。他认为王金凤也会有如此感受,一番受宠若惊之后必定会对他千恩万谢的。
王金凤并没有跟过去,她认为于嘉平不征求自己的意见而为自己做出这样一番安排是不应该的。她抵触的情绪竟然使她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转而朝着另一个方向激烈起来。身后的静寂使于嘉平转过身,他有些奇怪地看着王金凤。
“于书记,我就和于朋一张桌子办公。”上任第一天,心情尽管恢复平静,王金凤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又觉得有话就说最好——她不想也不愿意和于嘉平在一个近乎封闭的房间里办公。五分钟前于勘在大院外边碰见她,只是斜瞥了她一眼,连声招呼也没有,正是这种不礼貌的态度使得王金凤在心里对昨夜自以为考虑成熟的计划做了很大的修改。昨夜她一宿没睡,却不完全是因为激动。耳朵里听着丈夫均匀的并不是太大声的酣睡声,她想了许多。她认为首先一点就是暂时先听从于嘉平的安排,事事顺从他,等他承认了自己,自己也熟悉了业务之后再行使村长的责任和义务。可是因为于勘一个轻视的眼神,她现在觉得,只要自己有主张,有见解,就应该大胆说出来。一个人的心思在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如果能被公开,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谁又能不说这就是一种成长呢?是的,王金凤的改变不同于于嘉平的善变,这就仿佛一个人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乱转,他所处的位置时刻在变,实际上,他改变了吗?自然是改变了。再有一个人迈步走出家门,来到一个广阔的世界里……这二者的改变其性质显而易见:有人因为改变而焦躁不安,有人却走向成熟。
王金凤在短时间内从表情到说话留给于嘉平的印象是傻、愚蠢、固执而不知好歹。一阵的惊讶、气恼与无可奈何之后,于嘉平又认为王金凤大概是错误地领会了他的意思:“男女寡处”一室,显然是影响不好的。然而于嘉平还是很生气,如果不是看到于海脸上微微的得意,他简直就会不再理睬面前这个外表年轻实质蠢笨的女人。
“村主任是开玩笑吧?”于嘉平看着王金凤,脸上刚刚绽出的笑容开始收缩。“还是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呢?”
“不,不是开玩笑呢,书记和我都没有开玩笑。”王金凤急忙表态说,“要知道,在哪儿办公不一样呢?”接着王金凤本来要说“只要能干好工作就行”。可是,略略的思索,王金凤说,“我不太注重办公的地点……就像我不爱收拾家一样。我觉得在这外面办公比较方便……”王金凤的话令人费解。她本来要表达的意思是:在外面办公进出比较方便,也显得自由、随便。她急于表白的窘迫表情被于嘉平看在眼里,于嘉平刚要严肃起来的脸孔舒展开。
“不爱收拾家?”于海终于插话说,“这样显着随便,好呀。你看有些家庭妇女把个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样好是好,给客人的感觉却是过于拘束。进入这样的房间,你会觉得不习惯的,真的不习惯。”王金凤无意说出的一句话被于海恰到好处地用到。
于嘉平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看一眼显得扭捏、呆板,实际是尤其傻乎乎的王金凤,接着,他去看借题发挥,兀自洋洋得意的于海。“你这只老狐狸,什么事情都是坏在你的手上!”他心里骂道。
“这么说,你是愿意村主任和于朋一张桌子办公喽?”他问于海。
“这要看村长怎么认为,我愿意不愿意都是没有用的?”于海不冷不热地说,重音发在“村长”两字上。莫名其妙的,于海的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和于嘉平吵一架的想法,已经五十多岁了,于海也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冲动缘何而起,又缘何来的这样迅速。他看一眼站在自己和于嘉平中间的王金凤,仿佛有所悟。他的话,对王金凤是一种提示,对于嘉平,却是一种挑衅。
其实于海的心里并没有把王金凤当成上司看待,因为他不相信王金凤会做好一个村长。他也不把她当成一个同盟者。他以为,将来的王金凤要么是自己这边的人,要么是于嘉平那边的人。而保证王金凤是自己人的前因已经具备,所差的就是依据自己和于嘉平的表现王金凤个人做出一番判断而已。而影响王金凤做出判断的因素必定包括自己对于嘉平的态度:倘若自己对于嘉平唯命是从,无疑王金凤也会成为于嘉平的追随者,仿佛曾经的自己、于廷之,还有现在的于海山、于勘……
“我就是问你的态度,村主任怎样考虑是村主任的事,至少,她也不能视我们正、副书记的意见于不顾。”于嘉平瞄准于海说道。于嘉平毕竟做过多年领导,他比于海识时务的地方在于,他清楚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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